“谨遵慈圣圣母皇太后懿旨!”
王宵拱手施礼,便向王子腾道:“王大人,正是因兴安皇帝祔庙一事已拖了十几年,才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兴安皇帝祧庙以来,已历二帝,为人子者,高供父母乃人之常情,民间尚不愿父母避居祧饲,又何况皇家?
故下官以为,为兴安皇帝祔庙一事必须提上内阁的日程,这不仅是两位先皇帝的期望,是两宫皇太皇与当今皇上的期望,也是天下士民之望,请王大人三思!”
“哼!”
王子腾哼道:“照你说,该如何祔庙?”
王宵不紧不慢道:“下官只是个从六品的翰林修撰,能来养心殿面谒天颜,已是难得的恩典,如何敢在这等国家大事上开口?”
“你……”
王子腾怒容一现,这就是管杀不管埋啊!
张成琳、武恺与高明乐得看热闹,兴安皇帝出身于小宗是不可更易的事实,只要他们在位一天,就绝无可能给兴安皇帝祔庙。
小宗大宗,关系着名份统胤,更关乎着权力地位,小宗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易于掌控,而由小宗一跃为大宗,法理统胤齐全了,就具备天然的合法性。
满朝文官不会在此事上让步,王宵身为文官集团的一员,又是今科状元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是冲着北静王来的,朝廷也恰可借此事拖住北静王。
高明暗暗一笑,便道:“小王大人所言甚是,改日内阁先议一议,尽快拿出个章程,呈给两宫皇太后过目,而眼下,于悦虽铸下涛天大错,但根源还在于东厂渔肉百姓,欺辱官员,若是东厂这个祸根不除,将来此类的事情,必层出不穷,故而裁撤东厂方是根本。”
‘载撤东厂?’
王宵心中一动,东厂是皇室的狗腿子,撤了东厂,就等于自断一臂,皇室不可能轻易点头,自己正愁被推上了风尖浪口呢,这不……保命的机会来了?
或许在朝堂大佬眼里,王宵只是个小角色,也可能有人故意让他留下来旁听,虽然为兴安皇帝祔庙一事有了着落,却是没人让他走。
王宵在一边旁听起来。
大体是以张成琳为首的三位阁臣以番子作恶多端为由,强烈要求裁撤东厂,而北静王与王子腾主张先把于悦揖拿归案,明正典刑,再议裁撤东厂之事。
也就是说,张成琳三人认同于悦犯罪的事实,北静王与王子腾也认同东厂作恶多端,双方争执的是执行程序,谁先谁后的问题
两宫皇太后全程不吱声,法海和尚与守正真人也事不关己,一言不发。
没多久,春让内阁再议,宣布朝议散去。
王宵回了翰林院,找到卫渊,神秘兮兮道:“不知卫大人贵庚?”
卫渊眉头一皱,第一反应是这小子没安好心,不过问一下年龄也不算什么,于是道:“本官四十有五啦!”
“哎~~”
王宵叹了口气:“以卫大人之才,位居宰辅不为过,却在翰林院蹉跎岁月,眼见已年近半百,下官甚是为卫大人不值呐!”
‘好拙劣的激将计!’
卫渊暗骂了声,哼道:“王大人想说什么,何不明言?”
王宵笑着拱手道:“下官恭喜卫大人,一展抱负的机会就要来啦!”
“哦?”
卫渊端起架子,冷眼一扫。
“刚刚朝议时,内阁为是否裁撤东厂争论不休……”
王宵把朝堂上的争执大略说了说,便道:“卫大人可从中看出了什么?”
“依王大人之意,是要本官挑头上奏载撤东厂?”
卫渊心里暗暗冷笑,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他哪能不明白,明摆着是让自己为王前驱啊!
连内阁都争论不休的事情,自己一個翰林学士有什么用?
况且东厂涉及到司礼监秉笔太监,各级属官近百,番子近千,有哪个好相与?
如能裁撤,倒也罢了,载撤不成,或许东厂不敢报复内阁阁臣,而如自己样的穷翰林,绝对没法幸免。
“卫大人想差了!”
王宵摆摆手道:“上奏是言官的职责,卫大人所要做的,是振臂一呼,万千学子景从,静坐于午门外,向皇上和两宫皇太后请愿!”
“什么?”
卫渊面色大变道:“王大人啊王大人,你是要害死本官呐!”
王宵现出了失望之色,哼道:“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想不到卫大人如此不堪,卫大人也不想想,我们读书人掌握了神通,自己就是权贵,何必看人眼色行事?
如今读书人方兴,未至未艾之时,谁都不知道掌握了神通下一步该怎么走,总不能个个学那于悦去快意恩仇罢?
此时,需要有人出面,将读书人组织起来,共谋国家安定与百姓福址,卫大人身为翰林院学士,学问深厚,德高望重,卫大人不出面,谁还有资格出面?”
“这……”
卫渊心头猛的一跳!
能当上翰林院学士,执掌整个翰林院的人,自然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王宵的言外之意?
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此事成了,自己必然名望大涨,成为读书人的领袖,对于他,比面前摆了一万两黄金的诱惑都要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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