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渊这一觉足足睡了一日。
悠悠转醒时,已经是次日的傍晚了。
昨晚风啸雨水疾,一夜过去再辗至白日,倒是个难得的好晴天。
就连日暮下的夕阳都格外的红,看起来像个挂在天边的鸭蛋黄,黄澄澄的莫名让人心情很好。
宣于渊翻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在院子里玩闹的元宝和春草,以及拉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里择菜的秦老太,还有背对着自己正在往灶膛里添柴的玉青时,空无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没变样。
就像……
还在秦家村的小院中一样。
宣于渊出来的时候没吱声,脚步也轻。
院子里的人谁都没察觉到。
元宝想去抓泥巴时眼尖看到宣于渊,两眼发亮地叫了声:“于渊哥哥!”
小孩子忘性大,也不知玉青时口中的殿下二字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他选择性地只记得这人对自己好,哪怕是闹了多日的变扭,被迫在屋子里待了几天,这会儿见宣于渊醒了,脸上眼里充斥着的也只有欢喜。
他脚下踩了炮仗似的冲到宣于渊的跟前把人拦腰抱住,龇牙乐出了一排小牙。
“于渊哥哥你可算是醒了!”
“奶奶说你病了,姐姐正在给你熬药,你快把药喝了然后不生病了好不好?”
他耍赖似的缠着宣于渊摇了摇,小声哼唧:“你生病的时候看着可吓人了,你别生病了,快好起来吧。”
小娃娃的要求来得无理又直白,再好笑的话经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添了几分不可说的正经。
宣于渊搓着他的小脑袋唔了一声,很认真地想了想,笃定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不能生病。”
“我马上就好了。”
元宝半信半疑地仰起脑袋,奇道:“真的吗?”
“真的马上就好了?”
宣于渊好笑眯眼。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元宝被宣于渊忽悠的次数极多,然而这小娃娃记吃不记打,被骗了多少次也不见得会长一次记性。
听到宣于渊这么说,他当即高兴得忘乎所以,拉着宣于渊的手就要他陪着自己玩儿。
秦老太欲言又止地顿了顿,到了嘴边的亲昵换了个谨慎的措辞,小声说:“元宝。”
“生病了哪儿有那么快就能好的?你别胡闹。”
元宝被一声说得耷拉了脑袋,看起来像个被人抢走了肉骨头的小狗似的,转着湿漉漉的眼睛不敢多话,可手还是拉着宣于渊的衣袖不肯放。
春草跟元宝比懂的也不算多,可性子相对沉稳些,更重要的是,她跟玉青时一条心,干不出元宝这吃里扒外的事儿。
见状怕玉青时不高兴,立马就跑着上前无视元宝的小小挣扎把元宝的手拉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开几步,低声说:“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了?”
“可是……”
“元宝。”
春草的语气重了几分,不等元宝察觉不对就笑着说:“不是说好了我陪你玩儿的吗?”
“我都想好把泥人捏成什么样式的了,你难不成是想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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