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被吴贤妃命人拖出王府,四点天还没亮,就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走入尚还空无一人的皇极殿,摇摇晃晃就要往正统皇帝的九龙御座上坐。
很显然,虽然朱祁钰的人已经醒了,魂儿却还在王府的凉席上酣睡。
一旁小阉见了,惊呼道:“监国,可坐不得!”
朱祁钰这才反应过来,心下庆幸还好自己没坐下去,随手指着龙椅旁的小凳子笑道:“这小凳子摆在这,就没人觉得很滑稽吗,给谁准备的?”
其实这八仙凳本身并不小,只是皇帝的九龙御座太大,一大一小,一个精致一个粗糙,摆在一起比较下来就显得十分滑稽。
小阉说道:“是太后吩咐,给监国您准备的。
这规矩还挺严,监国就是监国,还不是皇帝,在这之前也没人觉得朱祁钰有当皇帝的机会,所以宫人就只是在九龙御座旁摆了张小凳子。
朱祁钰一愣,心道这不是区别待遇么。
尽管心里已经骂娘,但朱祁钰打眼瞧了这小阉一眼,发觉对方脸上并无笑意,这才是不动声色的尽快坐下了。
“噼里啪啦…”
才刚坐好,便是被吓了一跳。
内宫监的阉人们竟在殿外燃放鞭炮,噼啪的一阵乱响,随后鸿胪寺官员上前,高声唱道:
“入班!”
“入班!”
“入班!”
三声过后,早在殿外御道两侧等候的官员们这才鱼贯而入,于丹陛之下按照品级分列站好,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一拜三叩头。
由于跟随亲征的官员太多,以至于朱祁钰这第一次上朝的体验并没有寻常皇帝那般震撼。
雄伟的皇极大殿显得有些空旷,目测上早朝的官员也就还剩七八十个,稀稀疏疏的站了四列。
文官两列,武官一列。
朱祁钰听到身后有动静,悄然转身一看,发觉不知何时起,孙太后已经出现在身后的屏风后准备临朝听政了。
方才与朱祁钰说话那内宫监的小阉上前几步,高声宣道:“本日早朝,除随驾亲征四十五人外,无故旷阙者四,称病者一,临朝六十七人!”
“臣兵部侍郎于谦,有八百里加急,请监国视听!”小阉话音刚落,没等他退回原位,就有一人火急火燎的站了出来。
今天倒情有可原,这可是大明洪武建国以来最危急的时刻。
只不过,安坐于屏风后的孙太后听见于谦改口只说“监国”却未提自己,眉宇微蹙,略显不悦。
朱祁钰刚要张嘴,孙太后便于屏风后说:“兵部侍郎有何事启奏,说来哀家于监国一同视听。”
朱祁钰心下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想争什么,于是便不再开口。
于谦心中十分不悦,昨日监国不在倒也罢了,今日监国正是在场,太后临朝听政已为祖制所不允,怎么还要“一同视听”?
不过今天也实在是有大事要讲,不然按照以往他的脾性,非得怼上几句才会作罢。
“启奏监国、太后,我军土木堡大败,丧师辱国,陛下被俘,三大营几乎全军覆没,文武官员亦死伤数十人,损失马匹二十万头,衣甲器械辎重损失无数。”
一句话出,整个皇极殿安静得就连一根银针落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朝臣们眉眼低垂,余光婉转、暗送秋波,各自都有思虑。
“太师英国公张辅、大将军成国公朱勇、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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