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李然所求者,不过安宁。
从洛邑出逃,所为为此。从曲阜出逃,所为大半亦是如此。
活着,对他而言乃是一种使命,只有活着,他才能更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时至今日,他仍是很难确定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就像在广袤无垠的空荡草原徘徊,蓝天白云与青草依依,远方的高山和近前的羊群,一切事物都看起来已经相当的美好,但是他就是志不在此。
不是因为他没有去对地方,而是止于此时此刻,他仍旧未能明白自己矗立于这片天地所代表的意义。
当然,在以前他所身处的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他反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是处在当下这个时代,他却变得迷茫不已,总觉得是一次次被风浪推着往前,一次次被云雨卷裹着摇晃。
他总该做点什么。
于是,他对祭先的话自是深明其意,而他很清楚祭先是想要自己做到哪些。
“嗯,自今日启,你便是我祭氏之人。我已命人将此前从竖牛那里取回的产业,便都暂且交与你手,一应账册以及细枝末节的书简都会有人送到你院里去,届时务必要妥善处置,切莫让这些底下办差的都乱了套。”
“另外…”
话到这里,祭先却是忽的停住了。
李然抬起头看着他道:
“岳父是想说子产大夫处,是否还需小婿走一趟?”
祭先眉头微起,点了点头道:
“嗯,此次对竖牛未加严惩,子产大夫想必对老夫也有些怨言。今日在宴席上也未曾见他久留,老夫若是前去,只怕子产大夫会以为老夫只知任人唯亲而不知深明大义。”
“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为合适。”
要知此次竖牛所为,差点引起郑国与齐,卫两国交恶,然而祭氏内部对竖牛的处置却显得十分宽大,只不过是点到为止。
这一切都被子产看在眼里,不甚满意自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竖牛是祭氏的儿子,也是郑国的子民,子产碍于祭先的面子没有插手此事,并不代表他对此事就没有一定的看法。
祭先让李然走一趟,说穿了便是要李然替祭氏向子产解释一下,祭先如此做的用意。当然,也有想博取子产见谅,宽宥竖牛的意思。
李然自知这是祭先对自己信任,才会让自己前去,当即躬身一揖道:
“喏。”
……
翌日,祭乐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却不见李然的身影。
“夫君?李然?”
四处张望,却无有踪正自疑惑间,李然却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祭乐仍旧困乏的模样当即心疼道:
“乐儿何不再多睡一会儿?今日无事,我可以在家多陪你一阵。”
今日,本该是李然应了祭先,前去验收一应商号明细的日子。可哪知竖牛得知他的产业被祭先分给了李然,不由勃然大怒,今早起来更是在祭先处一阵大闹,惹得祭先差点动了家法。
据鸮翼从别院仆人打听到的消息,竖牛与祭先有过一番激烈的争吵,最后竖牛摔杯而出,满面怒气,一看便是发了大火的。
而祭先更是被气得不行,听说已经在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任何人都求见不得。
李然此时自然不宜再去接收那些家产,打算等着祭乐起来后,再一起去给家族中的长辈们磕头谢礼,顺便再一起好生安慰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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