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环顾四周。密林好像也在窥视着他,阴着脸,煽动着几千万片树叶,拍打着云杉的爪牙,看着,看着...
不管怎么说,此地不宜久留。就算狼群放过了他,但肯定还是会回来的。理智命令他立刻掉头回到村子,但昨夜的遭遇对他产生了奇特的影响,稍微撩起了恐怖的幕布,而在幕布后面,是整个未知的世界,克洛维和马萨卡以外的世界。
眼前这条古老的大路通向的世界,这次遭遇虽把他吓得不轻,却也唤醒了男孩子心中特有的好奇心和叛逆心,这甚至压制了对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怪兽的恐惧。
还没想好怎么办,万卡一皱眉头,毅然决然的决定在这条大路上继续向村子的反方向前行。
又走了几个小时,山路俨然走到尽头。站在最后一个山坡顶上,整个峡谷一览无余,谷底是黑色的沼泽,长满了有两个万卡那么高的芦苇和杂草,弥漫着酸性的蒸汽。
大道下踩着唯一结实的土地,继续向前延伸,眼见之处尽是灰色平坦,标着一些醒目的符号,那应该是坚强且英勇的筑路者所标记下来的,朝着只有他们知晓的终点。
对于万卡而言,这条路是他对旅程的最后一段支撑,乌里扬诺娃,父亲的矛盾,母亲的伤心。这一切现在万卡都不愿意去想,占据他头脑的只有这条大路。
以及道路那头美好的世界,万卡开始幻想那个世界,动用自己一切的想象力-尽管他的想象力十分贫瘠,就好像淹酸菜,其终生也不会离开木桶。
那会是一座大城市吗?一座和哈巴克一样大的城市,甚至更大?听马拉斯爷爷说,之前有很多城市,大部分都住在里面,到底有多少呢?一座?两座?五座?还是七座呢?那样的话得住下多少人啊,而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马拉斯爷爷就喜欢夸大其词。
这条大路熬过了这么多年头,承受了风吹雨打都没有一点的破坏。根据它的质量来判断,在几百,几千公里外,沥青路面的尽头一定是些重要的东西吧?宝藏?药品仓库?军火库?万卡由不得想。
要是真的能发现,比方说,一座装满了冲锋枪和火枪的地下军火库,那村里人会视他为大英雄?整个马萨卡只有两杆长枪,还都没有子弹。一杆挂载村长家里,另一杆交给了最富经验、最强壮的猎人维普尔保管,每逢村里过节,他维普尔都会威风凛凛的背着长枪出门,引起村里人的一阵艳羡的赞叹。但两杆枪都有八年没开过火了。
万卡小时候好像听过火枪射击的声响,但儿时的记忆很不靠谱,他很有可能是把雷声错当成了枪声...
从山岗下来了之后,万卡沿着已经有些发烫的大路走了足足三个小时。
身后最高的山岗已经隐藏在了蒸汽中,而前方依旧是笔直道路...天黑之前必须找个地方过夜,不然他很有可能在搞清道路尽头是什么之前死去,更何况他也没脸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村子。
有些沼泽的水泡的水完全适合饮用,万卡稍作休整,吃了一块肉干,一把面包干就又上路了。沉浸在水泡中的赤红色的太还在用光线编制着网,黑暗却越来越浓烈了。
有活物在远处凄惨的叫喊,酷似人声,随后在一百步开外的水泡里有什么个大家伙在水下拍动,水柱溅起老高。
似乎那不是有根棍子就能通过的小沼泽,而是深不见底的神官,黑色的死水,而水面却慵懒的漂浮着几朵睡莲。一旦你被假象所迷惑,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想要走进冰冷的水塘,沼泽就会把你吞进它的肚子里,连骨头也不剩,随后打出一串饱嗝似的挤出你肺里的气泡-看,那边已经有一个受害者了。
不管再怎么疲惫,直接躺在大路中间,把自己充满肉香的躯体暴露在野狼和其他野兽的面前都是万万不可的。
藏在芦苇里?鬼知道里面躲着什么东西,万卡的父亲从来没有离开村子那么远过,至少没到过沼泽,他主要是在村子后面的森林里打猎,沼泽这种凶险之地,若不是大路通向这里,万卡绝不会来这的。
现在他只能一路向前,祈求有一块露营地,至少是一块僻静的结实土地。
可惜天公不作美,赶上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昨天夜里,暗淡的月光至少还能照清很远物体的轮廓,而今天,在粘稠黑暗中你的目光连十米也穿不出去。
不过,不可能比昨天的遭遇更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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