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缓缓摇头,抬头远眺。
“没有万一,外王内圣才是一国主调,那群腐儒总说外圣内王……可千百年来,蛮夷又哪有一次臣服于仁慈了?”
“前宋,圣得如何?最后还不是灭在蒙元铁蹄之下?”
“历来那些讲求以王而对外者,就算灭了,也是因强而灭。”
“大明就算亡国,也只能和他们一样因强而灭,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华夏子民拥有再度征服四夷的能力。”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予圣于外?广施恩德于百姓不好吗?”
王守仁在一旁,也只是缓缓摇头:“殿下,你又说过了……”
“我也只是觉得……这么多人,有伤天和。”
“伯安,那你可曾想过,对于鞑靼人来说,他们的天,和我大明的天,不是同一片天?”
朱厚照目光瞬间就凌厉了许多。
“不然,为何他们不讲究是否伤天和?现如今到了他们的天底下,又何必拿我们所说的天来寻借口?”
随即他就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守仁一眼:“师夷长技以制夷啊!伯安!”
王守仁嘴角接连抽搐几下。
长技?
这应该叫短技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谁让朱厚照说的有理呢?
既然鞑靼对上大明百姓就没有手软过,现在对上了他们的军队又为何要手软呢?
什么天和……都是狗屁!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才是圣人教的!
只要是个人,一般都应该选择和敌人相同的手段伤害回去!
而且朱厚照这次选择还不是那些普通的牧民,仅仅只是军队而已。
如果只是普通牧民,其手上还有很小可能没沾过大明百姓的血,但鞑靼的大军,绝对沾过大明百姓的血!
选择杀回去,绝对没错!
只是……
王守仁心底还是多少有些忌讳。
圣人说敬鬼神而远之……
万一这种杀降不详的诅咒真落到朱厚照的身上该怎么办?
这玩意儿可真是说不准的。
不然为何兵家四门还有兵阴阳的存在?
很多时候,不知道的并不代表不存在。
这也是他担心的。
这些东西,没发生还好,一旦真的发生……
想到这里,王守仁就转头看了朱厚照一眼,随即抿紧了嘴唇。
半晌……
“殿下,这事情交给我来吧!”
朱厚照一愣,下意识回道:“好啊!”
话刚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随即脸上挂起了一抹苦笑:“伯安你这……”
“唉!这骂名我承了倒也不怕,你要是承了……”
虽然改良粮种是由下面人具体操作的,但作为倡议者,他可是承了活万民的这个好名声,就凭这个,便是承下了这个杀降的名头也算不了什么。
过后撑死了被别人茶余饭后道两句‘英雄’……
而王守仁不同,虽然他也没少做为国为民的事情,但大多都是隐于背后的,基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他能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个中不同太大!
王守仁微微摆手。
“承了就承了,算不得什么,就是一些鞑靼兵而已……”
很快,赵朔就带着人重新回来。
“回殿下,都缴械好了,鞑靼人的甲衣也都扒下来了。”
说完便是停顿了下,而后再度补上一句:“一件没留!”
话刚说完,王守仁就催马走了上来:“将军,且随我再走一遭,如何?”
赵朔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朱厚照。
王守仁已经走了出去。
“殿下,你还是回避一下吧!若是在场,事情就太容易被他人曲解了……不能留口舌于他人!”
“伯安……你这是何必?”
朱厚照满脸无奈,但他又怎能拗得过王守仁这个倔脾气?
最后,他还是被一群亲卫护着转到了草坡那边。
王守仁也才把目光转了回来。
“赵将军……你应该清楚要做什么了吧?”
赵朔重重点头,但却没有说话,仅是看着王守仁。
“这种事情,殿下不能做,他是天下百姓的希望,也是我等的希望……”
“所以就只能我二人来做了……你可明白?”
“明白!军师,你下令,我下刀!”
“要怎么办,有第一军团这么多人扛着,而且这群鞑靼人都死了,消息自然也就传不出去了……”
赵朔声音落下,王守仁就沉默了良久。
天下又哪有密不透风的墙?
就怕……
长叹一声之后,他的眼神就坚定了下来:“让大军将所有人控制下来。”
“我们一个个地斩过去!”
“是!”
两名此刻军中地位最高的人,直接就定下了所有鞑靼人的死刑。
正如赵朔所,如果要他来选,他真的会选择将所有鞑靼人都杀干净。
不止是他,还有那些第一军团刚开始组建的骨干成员,他们要么是亲眼见过鞑靼过境,边关惨状的人,还有不少从入军团开始就一直听着那些老兵在讲的边关的故事。
那些故事里面,全部都是以惨烈结尾。
要么就是一整个村子被屠……要么就是全军覆灭。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皆是鞑靼人。
这是族仇!整个华夏的族仇!
所以,在接到两人的军令之后,第一军团那早就蕴藏于心的怒火直接爆发了出来。
但好在多年的训练,让他们保留着属于军人那一份人性。
所有人,都只是将鞑靼人拖出来,然后斩杀,没有一人去做那虐杀的事情。
血腥味随着时间推移,也是越来越重。
草坡那边,朱厚照躺在草地上,双目失神。
“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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