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队浩浩荡荡远去的背影,纪姜冷笑一声,对孟姜戏语道:“大王此去少说一个月,只带王后一人前去,你说,莫不是求子去了?”
孟姜面皮一紧,讪讪地还没应声,纪姜已笑着离去了。只有夷己听了这话,眼中忽地闪过一抹亮光,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刚过百日的三王子姬慈刚吃了奶,满身都是奶香味,又刚从被窝里挖出来,抱在黄嬴怀里东倒西歪的。眼见皱巴巴的早产儿如今养得又白又胖,黄嬴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贴身侍女最懂主子此时的心思,忙上前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王后娘娘虽不在宫中。但事情不是早安排好了吗?明儿个召公夫人便会入宫主事,到时候咱们先搬到中宫暂住,量次妃娘娘也没胆子在国公夫人眼皮底下找咱们的麻烦。只消过得今夜,便一切万事大吉了!”
“唉!这王后一走,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都是从江汉来的贡女,如今只有我诞下子嗣,纪姜还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素日有王后罩着,她都敢那般行事?如今娘娘不在,她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黄嬴亲了亲儿子的小胖脸蛋:“如今我只求能安安稳稳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忽然外头传来一声喊:“你们闯进来做什么?娘娘------”
还没待黄嬴反应过来,竖刁已带着一行秋寥宫的内侍宫女,沉面肃穆地闯了进来。婴儿觉出气氛不对,大声哭起来。黄嬴一面哄着儿子,一面厉声喝道:“竖刁你是秋寥宫的近侍,来我宫中做什么?”
“呵呵——”竖刁假意施了个礼,冷声道:“奉次妃娘娘之命,前来抄检泽水宫。”
这是直接踩到头上来了,黄嬴便是泥人儿,也有几分土性子,顿时气得浑身发颤:“我所犯何罪?凭什么抄检我泽水宫?”
“好叫娘娘知晓,娘娘您不过妾侍身份,不在妃位,每月的用度却远远超过身为次妃的纪姜娘娘。这是正常的吗?所以次妃娘娘派奴才来查一查,看是不是泽水宫中众人贪墨谎报了许多。”
这是当面指责她是贼了,黄嬴怒道:“原是因为三王子早产怕冷,所以耗费的银丝炭和毛皮过了些,此事是王后娘娘允准的,后宫谁人不知?”
“哼——”竖刁一甩手中拂尘:“少拿王后娘娘来压我。如今她不在,这后宫之中便是次妃娘娘最大,她说要抄,你待如何?抄——”
这一声令下,秋寥宫的人顿时搜开了,好好的宫室顿时遭了劫。首先是一个冬天所余的上百斤银丝炭被拖了出来,贴身侍女上前拉住装银丝炭的袋囊,恳求道:“大人,今儿晚上倒春寒,咱们倒不要紧。可是三王子还小啊!好歹留几斤下来给他用啊!”
竖刁一脚踹翻那侍女,骂道:“没眼皮的东西!你们娘娘是什么位分便得是什么待遇,这宫中只有大王,王后与次妃娘娘才配用银丝炭,其余人用都是逾制。早就该教教你们规矩了!”
<b/> “东儿!”黄嬴此时倒硬气了起来,叫起自己的贴身侍女:“让他们搜吧!看他们能把咱们欺负到什么地步?敢不敢把咱们活活冻死?”
竖刁轻讽地看了她一眼,抖了抖袖子,大声吼道:“来呀!把这些过冬的皮毛与锦被全都给我搜走,都是逾制的东西,一个也不能留!”
这一番搜检下来,足足装了几十个大包,不但所有的银丝炭都拿走了,连下等宫人所用的黑炭都搜了去。不单如此,装在箱子里的皮毛衣物,床上的锦褥全都拿走,不但黄嬴的卧室如此,便是东儿等宫人的住处也搜了个干净。只有黄嬴自己身上穿的,和三王子身上的襁褓竖刁好歹没敢上来扒。
东儿说得没错,正值二月倒春寒,泽水宫又临着一片湖池,瑟风呼啸,冷得跟冰窟一般。内侍宫女们被搜去了冬衣,只得抱成一团相依取暖。便是包在襁褓中的姬慈,也冻得一颤一颤,打了好几个喷嚏,清鼻涕直流。
黄嬴急得团团转,已经有几个内侍去捡拾柴火,打算在院子里生团火来取暖。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黄嬴急急喝止了他们,东儿不解:“娘娘,为什么不能生火?”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万一竖刁有后手,就逼着咱们自己烧火,到时若是宫中走水,便是咱们不小心失手,便是葬身火海也无人叫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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