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不以为意地说:“朕知道了,首府们商量拟订即可。”
丁谓揖礼道:“臣代林特谢过官家恩典!”
赵祯抬眼看着丁谓,问道:“丁相公,今日旬休之日特意进宫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吧?”
“陛下圣明!”丁谓又是一揖。
赵祯挥挥手,陈忠意收起画轴道:“官家,小人先将此画收到宝文阁去。”
丁谓见陈忠意走远了,左右并无其他人,才道:“官家,昨日礼部下旨,太后要大修晋阳的晋王祠。不知官家是否注意到了它的规制?”
赵祯听他如此说,更加心知肚明,丁谓当着百官不能说,不敢说的重点终于来了。
因刘娥是川蜀孤儿,进宫时假借右骁卫将军刘通之女身份,成了晋阳人。
年前,枢密副使钱惟寅建议太后刘娥大修晋王祠,太后已经准了。
这晋王祠是西周时期唐叔虞的家祠,因为他被封为晋王,这祠堂便叫做晋王祠或晋祠。
而太后此次大兴土木,于晋祠中修缮一座纪念唐叔虞母亲邑姜的圣母殿,更是耗费万两白银。
若是建成后,晋祠中最大的建筑便成了圣母殿,唐叔虞的祭殿到成了附属。
这母强主弱的晋祠会让世人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此时丁谓又特意提起祠堂里运用鱼沼飞梁、盘龙大柱等皇家祠堂御用规制,更是揭示了太后刘娥“路人皆知”的用心。
其实赵祯早已明了太后之意,立法典《天圣令》、大修晋王祠圣母殿、按皇家规制祭刘氏祖庙,哪一项不是皇帝才能行使的权利呢?
赵祯能忍到现在,他胸中沟壑大志未平,很多事只能忍耐。
今日丁谓故意说这几项,到不是不知道赵祯心中有数,丁谓历来为刘太后马首是瞻,如今他这姿态,难道说明他有心倾向官家赵祯一侧?
赵祯心中思索,面上却不表露,淡淡地说:“此事太后已经与朕商量过了,太后为国操劳半生,如今纵有一两件僭越之行也不为过。”
丁谓见赵祯表面淡泊,几次试探都没有露出对太后的不满,只得再找机会,因此说道:“陛下圣明,那臣先告退了。”
赵祯摆摆手,丁谓恭敬地退出晨晖亭。
赵祯眯起眼睛看着丁谓走远的背影,心中道:果然是老奸巨猾,挑拨朕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得利者当然还是丁相,朕身边真是处处虎狼,看起来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等丁谓走远,赵祯偷偷来到叶沛身后,她武功在身,自然早就听见赵祯脚步,只是故意不回头,假作不知。
赵祯以为叶沛真的不知,从后面拦腰将她抱住,故意吓她一跳。
叶沛回头笑笑,见赵祯笑得更是春光灿烂。
赵祯在叶沛耳边悄悄说:“你猜刚才丁相说什么?”
“说什么?”
“他做了一句诗:莺惊凤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钓迟。”赵祯颇有得意地笑着说。
赵祯以为叶沛听了必然高兴,谁知叶沛一听此语立刻摆脱赵祯怀抱,后退一步,躬身说道:
“官家,此等溜须拍马的大臣要不得呀!当时听着高兴,可是长此以往,他岂不是蒙蔽视听,让官家成了昏聩的人了?”
赵祯见叶沛表情严肃,正了正身,说道:“沛儿干嘛如此严肃,只是听来高兴罢了,谁还真当真了?”
叶沛仍然严肃地说:“假话听多了,自己也会信以为真,忠言逆耳就听不进去了。”
赵祯正颜道:“沛儿真如唐太宗时的长孙皇后了。”
叶沛微微万福,说道:“沛儿不敢!只愿官家如唐太宗般英明神武。”
赵祯也笑起来,“我到想做一个如同唐太宗那般英明神武之君,那时定要沛儿这样的好皇后辅佐。”
赵祯想到一事,又说:“沛儿,你说溜须一事,我到想起丁谓确实是一个溜须高手。”
他拉着叶沛到一排竹林旁坐了,聊起来,
“早年他与寇莱公同朝为相,关系甚好,一次宴饮,寇准喝汤弄到了胡子上,坐在他旁边的丁谓看见了,立刻用袖子为他擦拭。
可惜寇准那个倔老头不承情,反而冷了脸说,你一个副宰相,怎么能给上司溜须呢?弄得丁谓囧在当地,十分下不来台。”
叶沛笑道:“为寇莱公擦胡子?这还真是溜须,哈哈,他这个溜须高手也有碰壁的时候呀!”
赵祯又道:“可是你知道么,丁谓之才也不光是溜须奉承,他能吏侍两朝,自然有他的本事。
淳化年间,西南少数民族常常骚扰咱们大宋边境,更换了很多地方官员都没有彻底解决。
他一上任,单枪匹马会见了少数民族首领,并且答应只要他不再骚扰百姓,之前所犯之罪都可赦免。
之后还用当地马匹换取食盐、粮食等办法安抚了当地百姓,稳定了局势,使百姓安居乐业,促进了生产和团结。”
叶沛叹道:“想不到丁谓到有胆识。”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41213/11604462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