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回到卧牛坪,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天上点着一盏明晃晃的月亮。
坪里头大多是庄稼汉,这个点早都睡下了,只有一两声狗吠时而打破沉寂。
我们一径赶往香兰家里,老远就看见她屋里还亮着,香兰婶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她。一看到我们回来,婶子连忙迎上来就是一阵责骂,再一看我们这一个个狼狈模样,赶忙又叫我们进屋去捯饬。
我连连推说不用,挑紧要的说了几句,然后让香兰带着那尸菌,赶紧去熬一碗浓汤。
香兰婶一听事关老支书,也顾不得数落我们了,赶忙就和香兰去厨房里忙活。
我让包子先回去,我得等着老支书醒来问问我家老爷子。
包子却不肯,说什么也要留下来陪我。
香兰婶忙中抽闲找了条香兰她爹的裤子,好歹是给包子把那大腚给兜上,他则是把换下来的裤子用来把那颗佛头包住。
也正是换这么一出裤子,我们才从香兰婶口中得知,天黑了都没见香兰回来,她爹担心出事,就去找了包子他爹两人也上岭去了,上岭去寻我们。
不过有包子他爹这个老猎手在,倒也不用担心他俩出啥事。
尸菌汤熬了得有三个多时辰,直到那半个巴掌大小的菌块完全化成汤汁才算完工,最后收锅起来也就小半碗。
香兰婶像是捧着一件无价之宝似的,小心翼翼捧去给老支书服下。
包子本来都睡着了的,到这会儿被我叫醒,一齐围到老支书床边,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说不清到底是来见证奇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归没让我们失望的是,半碗尸菌汤下肚,老支书的气色眼见的有了好转,真像是还阳一样,没一会儿就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香兰母女俩立马是喜极而泣,香兰婶更是一个劲的感谢着佛祖保佑。
包子小声嘀咕,这尸菌明明是咱们找回来的,要感谢不也得感谢咱嘛,感谢他佛祖作甚?
我心头急切,一把把包子拉开,凑到老支书进前,直接就问他知不知道我家老爷子的去向。
不晓得是不是尸菌少了导致功效不够,老支书虽然醒过来,但意识仍然不是很清醒。
他乍然看到我,情绪明显波动起来,语焉不详的说了两句话,人就又昏睡了过去。
具体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太清,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什么“来了”,“救他”,还有“龙王庙”几个词儿。
所以,
谁来了?
去救谁?
龙王庙又是哪座庙?
眼看已经问不出更多消息,我跟香兰母女告了辞,这就起身离开。
因为我好几年没回来,香兰婶还一个劲的要留我吃饭。
不过我现在完全没有这心思,从香兰家出来才发现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坪里头的公鸡也都开始打鸣。
飒飒的山风从岭下吹下来,这山里投的清晨有些发冷。
路上我还在思索着老支书提到的那几个词组,究竟是什么意思?
谁‘来了’这个我不好说,但是‘救他’,莫非是让我去救老爷子?
还有‘龙王庙’,这明显是一个地方,而且我总感觉在哪儿听到过,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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