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虽有谋反之心,却一直没有谋反的举动,正是因为他没有儿子,且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儿子。这是一个秘密,大将军身为男人,且号令百万雄师,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不行。所以,就连皇上也不知道,大将军因为身体原因,不会谋反。
妖舟诬陷了大将军,让皇上相信,他有这份心思。
君子自来多疑,大将军为人做事又毫不收敛,自然是墙倒众人推。只可惜,朝中大臣只能推棺材了。
皇上为了博得美名,厚葬了大将军,安抚了所有将士的心,让他们不要躁动,相信皇上可以过往不究。
然而,当棺材送入墓室时,妖舟却提着镰刀出现,割掉了大将军的头颅,装在盒子里,拎上了行山。
她将大将军的头颅,放在了徐大家赵厨子的墓碑前,然后艰难地跪下,往火盆里扔着纸钱,说:“大哥,我来看你了。大将军已死,我终于能陪你喝上一宿,一如从前那样,不醉不归。”倒了两大碗酒,一杯洒在墓碑前,“黄泉路上埋风骨,杯酒哽喉敬故人。”
酒香泛起,让人尚未喝,就有了一丝醉意。只怕醉得不是酒,而是一颗不想醒的心。
悠然喝光整碗酒水,说:“柳叔走了,被齐开所杀。齐开是咱们称兄道弟之人,最后却死于我手。你说,复仇这条路是不是满是荆棘,目标是杀死对方,实则却让自己遍体鳞伤?”低头又倒了两碗酒,一碗敬给赵厨子,一碗饮下。酒水顺着腮边滚落,就像流不出的泪水,在这一刻奔流而出。
放下酒碗,妖舟的眸光变得灼灼明亮。她拍了拍盒子,狠狠地笑了笑,说:“大哥,这是老杂毛的头,我给你带来了。他的墓穴里,我还扔进去一麻袋蛇虫鼠蚁,热闹着呢。你说,皇上厚葬了大将军,却没命人给他的墓穴做防护。别说蛇虫鼠蚁可以随便溜达,就连盗墓贼都能轻易进进出出。呵……”
第三碗酒水入喉,妖舟的眼神暗淡下来,垂眸不语,过了好久才说道:“大哥,大将军死了,我要去寻肖亲王了。然……”缓缓抬头,看向墓碑,“我有些怕。”
妖舟用手抚摸着墓碑,自嘲道:“天晓得,我怕什么?”
将一坛子酒水喝光,又洒了众多纸钱,看着它们在火中翻滚,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然后又归于平静,成为死灰。
妖舟打开盒子,说:“这颗头怎么看都是面目可憎。”关上盒子,“大哥,我把他带走,扔得远远的。柳叔不待见他,不许他进入行山书院。”艰难地站起身,拎起箱子,“我去看看柳叔,陪他聊聊天。他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兑现。这事儿,我得记他一辈子。”抬起头,将眼泪吞进眼底。
妖舟转身离开,瘸着一条腿,渐行渐远。
那孤单的背影,看得人心疼。
季燃一路默默尾随,藏身在树后,隔着一段距离,不敢靠近,唯恐被发现赶走。他见妖舟又提着箱子离开,不由得皱眉说:“都成瘸子了,还这么不消停。要去哪儿,直说不行?老子背不动吗?”
雷影上前两步,小声回道:“县主这是在祭祀故人。”
季燃说:“老子用你解释?走,过去看看,她在祭祀谁。”
卫云也从隐蔽处走出,陪着季燃来到赵厨子的墓碑前。
季燃问:“徐大家赵厨子之墓。这是什么鬼名字?”
卫云一脸恭敬地回道:“这是临国赫赫有名的武术大家,是行山书院的武行尊者。”言罢,施了晚辈礼。
季燃说:“武功这么厉害,怎么还死了?”
雷影回道:“听闻是因为镇北大将军冲上行山,要杀县主的恩师楚妖金。徐大家为保护楚妖金,被镇北大将军所杀。楚妖金也死,只不过没找到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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