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舟看了一眼萧寄怀,萧寄怀忙道:“当然是先说眼前短的,再说长的。”
那我肯定把短的说长了,把长的说短了,贺齐舟暗道。
贺齐舟前后花了一个多时辰,仔仔细细地将文水县民夫被盘剥之事讲了出来,最后讲到敲诈了县令、布政史等人三万余两,只余下正月的欠契未结,以便朝廷给涉事之人定案。
别人听得索然无味,但许侍郎则希望贺齐舟讲得越是详尽越好。并说要将贺齐舟手中的清册抄录一份,让人核对。许轻寒还说,民夫至文水县衙闹事的消息,上午就已传来,相邻两县也有人闻风至各自县城讨要说法,因为许轻寒事先已经通报过山西省府,巡抚早就暗派人手到相关地方,因此也不担心县衙随意惩治闹事百姓。
贺齐舟正要接着讲北周之事,金令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路上再说吧,反正也要一同回去。”
许轻寒想想也是,便道:“畅言啊,你着急回京吗?”
“不急,不急,那明日再说吧,贺师弟才智过人,有勇有谋,还如此体恤百姓,着实令萧某敬佩!”萧寄怀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大齐定北二年二月十九日,工部侍郎完工后率队自娘子关开拔回京,同行的还有凯旋而归的冀军副将邯郸候萧寄怀。贺齐舟和许暮不再隐瞒身份,结伴而行。
萧寄怀所率五千人马已全数自镇北关返回,归入两万人队伍,返回冀南大营,他自己带了半哨护卫,准备返京向诚王自荐,希望在北征大军中,求得一席之地。也不知是不是过往的驿骑泄露了消息,上百人的队伍,每过一城一镇,沿路必有大批民众夹道相迎,犹以少女居多。
出了井陉之后,更是一路有人伴行,每回留宿的客栈外,求见之人总会堵塞大门,多数时候,萧寄怀并不见客,宁愿陪着许轻寒下棋、品茶。那些乡绅文人、痴男怨女每每要至深夜才会散尽。
陕北击退北周偷袭的消息早已传遍河北各地,萧寄怀孤军收复镇北关更是鼓舞人心,谁要是能和萧公子说上一句话,喝上一杯酒,必会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哪怕是远远看上一眼风神俊朗的萧侯爷,亦能倍感鼓舞,若还有个眼神交汇,那足以令人心潮澎湃(春心荡漾),夜不能寐!
五天来,贺齐舟没和萧寄怀少说话,萧寄怀也没夸大战果,真实的情形是萧寄怀的队伍赶到之时,周军早已远去,只留下几队斥侯暗中破坏,与萧寄怀派出的侦骑确有几次交锋,双方各自伤亡十余人,几日之后,连那些斥侯都不见了踪影。
虽然萧寄怀在贺齐舟的面前一直是那种豁达大度的样子,但每每提到许暮,总会让贺齐舟感到对方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好像那张温和的笑脸下藏的都是嫉恨。而贺齐舟也会像是被捅到了一块痒肉,变得浑身地不自在。
萧寄怀身边的萧杰不苟言笑,一直拉长了驴脸,贺齐舟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有意针对自己,还是天生就是这副讨债的面孔。
一路上许暮缩在马车里很少出来,只是在吃饭时和萧寄怀有过几次出于客套的浅谈,或许以前两人之间也是如此,贺齐舟看不出萧寄怀对此有任何的不满。比较遗憾的是,许暮也不敢和萧寄怀当面提退亲之事,准备回京后让家里人和对方长辈去说。贺齐舟转眼一想,这样也好,否则一路上真不知如何面对萧公子。
虽然表明了身份,但他这个武状元好像完全被世人所忽视,更别提一直缩在马车里的榜眼了。不过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出过马车,这五天里只有一名知县和两名地方上的武察司官员出于礼节来探视过一眼,当然武察司看人的眼光总是有些异样。也亏得没人打扰,伤好的挺快,功力恢复到三成左右,再静养两三个月,很有指望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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