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又有人汇聚而来,而且不断在增加,外围的府兵们怕再出人命,只守不攻,很快都受了伤。
围在马车的保护圈越来越小,薛兰使劲抓着薛傲坤怒吼:“都已经这个地步,你还不肯说吗?快说,到底谁派他们来的?”
薛傲坤惨然一笑:“闹着这样,城中守兵都没来看一眼,妹妹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
薛兰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薛傲坤没有说话,右手食指却指了指天上。
手中短剑垂下,她不解摇头:“我搞不懂,宋濂一生忠君爱国,最后甚至为国捐躯,为何还是免不了被猜忌?”
顾清悠看的分明,也明白了薛傲坤的意思,天上,天子?!
当今皇上可谓煞费苦心,宫中计划失败才几天,竟又迫不及待使出借刀杀人的新招数,就算过河拆桥,如此迫不及待,吃相也未免太过难看。
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将国公府铲除,她们再不服,也没能力跟朝廷抗衡。
薛兰看着嘶喊的人群,突然觉得无力,缓缓松开抓着薛傲坤的手,无声苦笑:“原来如此,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宋濂到底哪里值得他猜忌了?”
既然她已经猜出来,薛傲坤也没什么好隐瞒,活动下已经冻僵的手臂,干脆坐在了车辕上,用只有薛兰能听到的声音道:“宋公之前为了军营举债千万,本是一片好心,奈何在他人眼中,却是利用职务暗屯私兵,若换了你在那个位置,又当如何?”
“简直荒谬,恒业说过,那些银子笔笔开支在军中都有十足明细,皇……他派人一看便知,而且现在宋濂都死了,恒业也被他夺去兵权,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西北大营数十万兵马,皆是宋公这些年亲自带出来的,哪怕他身故,还有他一手培养的小宋将军在,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假以时日,焉知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宋濂?”
虽然没同宋濂见过面,可这一刻,薛兰由衷为他可悲。
他戎马一生保家卫国,最后却保不住一个小小的国公府。
“难道一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那个人才能高枕无忧?”
薛傲坤摇头:“赶尽杀绝倒不至于,但宋濂生前威信颇高,想要对国公府下手,难免会遭人诟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百年积攒的信誉土崩瓦解。”
薛兰不禁诧异,重新审视着身边的人,此人能将事情看的如此通透,却只身居二品,说不上是可惜还是庆幸。
“所以你今日过来,是因为有人用麟儿的性命威胁你?”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无论如何,我总不能让薛家断送在我的手里。”
薛傲坤转头看向薛氏,不见方才小人嘴脸,只有一个家族族长的心酸与无奈:“我不奢求妹妹原谅我的自私,但还是想厚颜相求,宋公新逝,上首就算有心瓦解国公府,终究有所顾忌,所以短时间内,国公府会受磨难,却不至于动了根本,还请妹妹看在为兄最后这番话上,莫要为难林氏。”
薛兰怅然点头:“说起来,你们也是受了国公府的连累,你放心,不仅是林氏,若我有能力,麟儿那里也会照顾一二,只可惜……”
她放眼看向周围,府兵节节败退,宋恒业也已经站在马车上面,亲自挡住冲上来的人群。
顾清悠手里也抓着火钳,时不时将凑近马车的人打退,早就气喘吁吁了。
“可惜,我现在自身难保,这残局还不知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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