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王不反,燕王,是绝对不会反的。”
“燕、赵不反,匈奴人就无法入关······”
“——还有齐系七王,本是说好一同起兵,但事到临头,却有三人退却;”
“尤其是齐王,彻底放弃了起兵的念头,将齐国的都城临淄,打造成了一座极为坚固的城池。”
“所以,整个齐系,咱们,也都指望不上······”
“——再加上淮南系的三王,淮南王被国相张释之卸了兵权,软禁于王宫之中;”
“衡山王刘勃,更是在寡人于广陵起兵的第二天,就跑去长安了。”
“唯独剩下一个庐江王刘赐,却也至今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即不起兵,也不拒绝······”
说着说着,刘鼻的面容,也终是彻底沉了下去。
“起事之前,我原本争取到了至少十家宗亲诸侯的支持;”
“可现如今,却只有楚王一人,愿意起兵响应。”
“如果寡人不发出这样的檄文,来逼迫各路宗亲齐心协力,一同起兵,单凭我吴、楚两家,只怕是根本无法和早有准备,又本就无比强大的长安朝堂抗衡啊······”
满是忧虑的一番话语道出口,楚王刘戊自是面上一片严峻之色;
虽然没有流露出退却之意,但那忐忑不安的神容,却也足以道明一切。
但刘戊没有注意到的是:吴王刘鼻面上的严峻之色,甚至比自己的不安,都还要来的更加强烈······
——作为一个斗鸡走狗、混吃等死的纨绔二代,刘戊对于刘鼻方才的那番见解,其实并没有听的太明白。
刘戊只隐约意识到,原以为轻松写意的反叛,似乎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但与刘戊这样的纨绔二代不同:刘鼻,是曾在太祖高皇帝身边,上过战场、杀过敌将的;
就连吴王的王爵,都是刘鼻用武勋换来的,而非是刘戊这样,用血脉继承得来。
所以,对于眼下的状况,刘鼻,有着无比清晰地认知。
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按照刘鼻原先的计划,在战争开始之后,天下本该在极端的时间内,划分为两个不相伯仲的阵营。
即:得到代王、梁王支持的长安朝堂,以及刘鼻为首的其他所有宗亲诸侯!
甚至在此基础上,还要再加进一个‘匈奴人’作为变数,刘鼻才能保证:自己拥有的力量,和长安朝堂大致五五开。
但真的起兵之后,刘鼻所面临的状况,却远远超乎了刘鼻的预料,也完全脱离了刘鼻先前的预桉。
——本该引匈奴人南下,顺便带上燕王一起起兵的赵王,被围在了自己的都城;
——本该迅速派出军队,和自己汇合的齐系七王,却在临淄城外,打起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攻坚战。
再加上刘鼻本就不寄予期望,最终却依旧让刘鼻,感到无比失望的淮南系三王······
毫不夸张的说:眼下,真正起兵对抗长安的,只有吴、楚两国!
可即便是吴楚两国的兵马汇合,此时的刘鼻,也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自己应该向哪个方向进发······
“太快了······”
“长安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
“——甚至快到了寡人还没起兵,还没有斩杀那个天子使者,长安的大军,就已经抵达函谷关的程度?”
略有些惊疑的发出一声自语,刘鼻不由又是摇了摇头;
待刘鼻抬起头,再次望向身前的刘戊时,刘鼻的面容之上,也逐渐涌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严峻之色。
“檄文已经发出,但究竟能有几家诸侯起兵响应,还是未知数;”
“眼下,楚王和寡人的军队,不可以再继续滞留楚地了。”
“——我们起兵,本就是要趁着长安反应不过来,来不及调动大军的空隙,快速夺得睢阳、洛阳这样的重镇!”
“但眼下,长安朝堂的军队,动作显然是比我们还要快。”
“北方的赵王指望不上,关中南部的武关,也已经没有了攻破的可能;”
“所以,如果楚王愿意的话,我想要即刻发兵,带领着吴、楚两国的军队,直逼梁国!”
“梁王刘武,是太后最喜爱的儿子,也是长安皇帝唯一的弟弟。”
“梁国都城——睢阳城,更是长安朝堂苦心经营多年,想要防备我们攻破函谷的重要城池!”
“我听说,长安派出的三支军队,分别去了赵国、荥阳,和武关;”
“而梁国都城睢阳,长安朝堂却并没有派出援军。”
“只要我们能快速西进,直扑睢阳城下,和梁王决战,并最终攻破睢阳城,生擒梁王,那长安朝堂再强大,也依旧无法阻止关中震荡!”
“到了那时,我们的事,才会有成功的可能······”
刘鼻一番言辞恳恳的劝说,却只引的刘戊一阵皱眉,几欲开口,终也没能下定决心。
见此,刘鼻心下也不由一急,面容之上,却是强装出一副哀苦无比的模样。
“到了这个地步,楚王,难道还要迟疑?”
“这般生死存亡的时刻,楚王难道还要在彭城,等长安的大军兵临城下吗······”
满是凄苦的语调,终是让刘戊那写满迟疑的面庞之上,涌现出些许动容。
但很快,却又见刘戊满是烦躁的站起身,似是很为难的拍了拍大腿。
“吴王的意思,寡人当然明白!”
“但吴王,也总得容寡人再好生思量一番,和臣下再商讨商讨?”
满是纠结的一语,却只引得刘鼻苦笑着摇了摇头;
起身,深深凝望向刘戊一样,便朝刘戊拱起手,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既然是这样,那寡人,明白楚王的意思了。”
“寡人这便引军退去,逃到岭南百越之地,看能不能谋求一条生路。”
“——楚王,也不必再因为此事,而感到苦恼了;”
“更不需要召集臣子,商量接下来的事。”
“只需要像寡人一样,提前为自己,找好一块可以埋葬自己的风水宝地,就已经是楚王,唯一能做的事了······”
语带哀沉的道出此语,刘鼻便对刘戊深一拱手;
不等刘戊反应过来,又见刘鼻决然起身,头都不回的朝殿门走去。
“吴王!”
“且不急走!
!”
见刘鼻要走,刘戊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望向刘鼻的目光中,更是带上了满满的惊骇!
“情况,真的已经严峻到了如此地步吗?”
“都已经到了吴王,也要放弃此事,绝望的跑去岭南蛮荒之地,谋求生路的程度?”
听闻身后传来的声音,刘鼻却并没有回过身,而是昂起头,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长安朝堂,很可能在我们起事之前,就提前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我们,已经失了先机;”
“如果再不加快速度,争取早日抵达睢阳,那寡人,恐怕也就活不过今年夏天了······”
低沉、哀婉的语调,只衬的吴王刘鼻的背影,在此刻愈发孤寂、沧桑了起来;
而楚王刘戊,也终是在刘鼻这一番绝望的悲叹之后,下定了早就该下定的决心······
“寡人,明白吴王的意思了。”
“寡人,听吴王的!”
便见刘戊沉声道出一语,又朝刘鼻的背影沉沉点下头;
待刘鼻羊做孤疑的回过身,刘戊才缓缓俯下身,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由红布包裹着的玉印。
“这,是我楚国的兵符。”
“有了这块兵符,凡是楚国的军队,吴王,都可以如臂指使。”
“——寡人,并不很擅长行伍之间的事;”
“今天,寡人就把楚国的所有军队,托付到吴王的手中。”
“希望吴王,不会辜负寡人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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