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挣扎着,口中连声分辩:“各位定是弄错了。我是信王赵榛,不是贼人。奉了官家之诏,特来见驾!”
“胆子真大!信王赵榛早被金人掳往北国了,你还敢冒充?”不知谁踢了赵榛一脚。
一名侍卫冷笑着:“还在狡辩!深更半夜的,来御花园见驾,真是笑话!”
另一名侍卫问道:“见驾?奉了谁的诏?”
“是刘公公带我来此。你若不信,轿子还在大花园那边!”赵榛气恼地答道。
“刘公公?宫中可有个刘公公?”
“纯属胡说!宫中何曾有什么刘公公!”
赵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着急地说道:“你们去看看,轿子就在那里!”
几名侍卫推推搡搡,穿过小门,来到大花园。
几只大灯笼,将水池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赵榛望过去,立时傻了眼:那地方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轿子在。
几名侍卫脸上带着嘲弄的神情。一名侍卫冲上前来,对着赵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打:“轿子?你奶奶的,敢耍弄老子!”
赵榛的脸上一阵剧痛,血从鼻子、口中流了出来。
拳头仍不停地落在脸上、身上。
他呆呆地立着,眼前金星乱冒。他只觉得掉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里,黑不见底。身子像一片羽毛,毫无依靠地漂浮着。
他的心里一阵阵寒风吹过。眼泪,流了出来。
又似陷在一个深深的陷阱里,沙土正一团团飞下来,渐渐地将他
掩埋。
他胸口窒息,几乎要炸裂开来。
赵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狼嚎一般,轰然倒地。
再次醒来,赵榛发觉自己正卧在墙边。
周围依旧漆黑一片。
他试着摸索着,触手处是一堆稻草。身子底下是坚硬的沙地,有些潮湿。
血已经干结。脸上、身上,火烧一般热辣辣的疼痛。肋骨处,更像针扎似的,一阵阵钻心地疼。
他倒吸着凉气,挣扎着将身子放直,慢慢地靠在墙上。
墙壁冰凉,凸起的硬石硌在背上,也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一种隐隐的快意。
他嘴唇干裂,喉咙里像有一团火。
头顶的小窗透进微弱的亮光,慢慢看清房中的轮廓。
三四丈见方的一间小房子。一个小门,门上却没有开窗户,只在屋顶有一个小窗。
靠着门边,有一只青瓷碗,缺了好几个口子。赵榛一喜,爬过去把碗端起来。
那碗中盛着小半碗浑浊的清水,有一股土腥气。赵榛顾不上其它,一口气将水喝干。
还是渴得要命,他又拿起碗,恨恨地舔了几下碗底。
几粒沙子摩挲着舌头。舌尖微微一痛,血流了出来。赵榛颓然坐在地上,将手中的碗扔出好远。
听了听,四周毫无声息。
房中潮润润的,有些发闷,却也时时觉出一股寒意。
他叫了几声。声音在房中嗡嗡回响,可没有人回应。
他冲到门口,对着铁门一顿拳打脚踹。铁门砰砰响着,带得门锁叮叮当当。
许久,许久,还是无人理会。
赵榛终于死了心,失望地瘫坐在门边。心中刀割一样难受,眼中泪如泉涌。
是谁在害自己?
赵榛一遍又一遍,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严大人,姓高的军官,刘公公。酒楼,宅院,御花园。大花园里,刘公公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被抓。
梦魇一样。
九哥赵构?
可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当今官家。血浓于水,无论如何,他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亲兄弟。
想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只觉像有一只手巨大的黑手在背后,张牙舞爪,却抓不到,摸不着。
他又无力地捶了几下铁门,靠在门槛上,脑中一片空白。
门口铁锁的响动惊醒了他。
他张开眼,从门槛上慢慢站起来。
天色大亮。小窗上透下来的阳光落在地上,映出方方正正的一块光斑。
门开了,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前面的一名侍卫手中拿了碗碟,后面的侍卫手扶在刀柄上,神色警惕。
赵榛扑上去,对着侍卫大叫:“放我出去,我要见官家!”
那侍卫吓得躲在一旁,身后的侍卫冲上前,冲赵榛就是一脚。赵榛肋部一痛,被踹到地中央,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
侍卫放好了碗碟,对着赵榛骂道:“混账东西,不知道死活,还想见官家!”
另一名侍卫笑着:“这是叫死催的啊!”
说罢,两人转过身,走出门去。只听得铁锁嘎巴一声,房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昏暗。
赵榛羞愤交加,无助地抚摸着肋部,连声喘息。他的脑袋嗡嗡直响,好半天才定下神来。
肚子饿得要命。他挪到门边,吃了半块炊饼,将一碗冷粥喝了下去。
然后,靠在墙上,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
日光从小窗上消失了,房中昏暗如暝色。赵榛依旧昏沉,迷迷糊糊地睡着。
梦里,大运河的涛声微微,一轮明月照着大船。
夜色朦胧。
脚步声急促,铁锁响动。
门咣当打开,几束火把照得牢房内通亮。
一名侍卫大喊着:“起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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