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轻蔑一笑,说道:“陛下断言,一只狡猾的兔子,不可能只给自己打一条通往的巢穴的路,所以,一定还有其他的地道。”
“三日,哪怕是挖地三尺,你也必须给我将其他的地道找出来。”
袁遗听着怎么就那么的怀疑呢。
就这一个地道的规模,梁王恐怕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挖出来的。
怎么可能还会挖其他的地道?
但一看张济那样子,袁遗知道他说什么肯定是没用的。
这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家伙,对皇帝的话,好像信的极其虔诚。
领了军令,袁遗闷头带着近七十名,名为帮手,实为监视的将士走了。
又开始了他漫长且枯燥的找地道之路……
晚间的时候,段煨与张绣,领着已经彻底熟络的刘鸾找张济喝酒。
可他们寻遍了所有地方,却始终没找到张济的踪影。
经过几番打听,才终于寻到了梁王的宅邸。
一看张济手持长枪,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堵墙旁边,身后还站着黑压压的三百名亲卫。
段煨与张绣二人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两个人连忙冲上去,分左右摁住了张济的胳膊。
“叔父,你是疯了吗?”张绣压着嗓子,急声说道。
张济也说道:“你这是找死你知不知道?而且,你不但是自己找死,你还想拉着我们一起找死!”
张济懵了。
他迷茫的看着这两个情绪无比激动的袍泽,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还我们做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段煨吼道。
张济怔了下,说道:“此地视野开阔,我在观星!”
“你观你娘嘞个小头星星,乌云罩顶,哪有一颗星辰?还有,你见过哪个观星的,身边还带着这么多的将士?”段煨差点气疯了。
还踏马观星,能不能找一个更蹩脚的理由?
“我!”张济死鸭子继续嘴硬道,“虽然乌云盖顶,但你们看,偶尔还是有星星的。”
张绣急声问道:“叔父,你就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吧?你这样子,我真的很慌!”
“真的在观星。”张济很肯定的说着,忽然间恍然大悟,问道:“你们是不是怀疑我又要……啊,就是造反是吧?”
张绣与段煨默默看着张济。
你做的难道还不明显吗?
深更半夜的,聚兵在这个地方,还能有其他的解释?!
张济哈哈笑了起来,“没有的事,你们放心吧。”
“我们一点也不放心。”张绣咬牙说道。
他这个叔父的前车之鉴实在是太多了,信他才有鬼了。
张济一看解释不通,他呢,又领了军令要封口,索性直接摆烂,“随便你们爱信不信吧,要是不相信就在这里守着我,你们看我到底是真的在观星,还是又在准备造反!”
“劳资都他娘的浪子回头,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深感皇恩之浩荡了,你们竟然不信!”
“我很寒心!”
段煨,张绣:???
“我们陪你在这儿呆着!”段煨直接一屁股就坐下了,顺手将拿来的酒坛拍在了地上。
张绣依样画葫芦,也盘膝一坐。
刘鸾看了看,也坐下了。
不过,他坐下后说道 :“其实我觉得张将军的确不像是想造反,更像是在……看守?”
张济瞬间警觉,立马喝道,“我他娘的就是在观星,一帮匹夫,根本就不懂文雅之事。”
这话说的,张绣三人嘴角一阵凌乱抽搐。
一个不只是匹夫还是个莽夫的家伙,却说他们是一帮匹夫,不知文雅。
这大概是今岁最离谱的事。
张济看了一眼搁在地上的三个酒坛子,“你们一人带这么一个玩意,是要喝酒?那就赶紧喝,哪那么多废话。”
“喝酒!”段煨一把拍开了泥封。
张济的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
他老怀疑这小子不安好心,会故意扯其他的事,不答应喝酒。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后半夜。
哪怕段煨都喝的有些东倒西歪了,也不罢手,还命人继续拿酒。
在又喝了四五坛之后,张济忽然啪啪给自己抽了俩巴掌,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啃了大半的马腿,狠狠咬了几口肉,几乎是用上了死力气咀嚼着说道:“差不多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该耽误事了。”
这一句话,把都基本上已经喝醉了段煨,瞬间就给整清醒了。
“你踏马的,还惦记着呢?”
张济翻了个白眼,骂道:“我惦记个阿母,劳资要睡觉。”
“睡觉你还吃?”
“谁说睡觉不能吃肉?”
“那你刚刚为什么打自己?”
“我不喜欢喝醉的感觉,克己,懂吗?”
“你以为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啥样的?别跟我这儿瞎比比,你们要睡觉就赶紧去。不想睡,你们就继续喝,我在边上看着总行吧?我发现你们几个对我张济真的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张济这话一说,段煨还真有些信了。
但还是不放心。
“那你就在边上看着。”段煨说道。
为了盯着张济,他决定今天豁出去老命整。
喝了那么多酒,却已经好似个没事人一样的刘鸾,说道:“喝吧喝吧,我也舍命陪君子,不过,我真觉得张将军可能是有其他的事。”
“随便他,我们只管喝酒。”段煨说道。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绣忽然间被一阵雨声惊醒。
他忽的一下跳了起来,就去看张济。
却见张济面前搁着一个小铜锅,正在涮肉。
那扑面而来的香气,差点让张绣连口水都收不住。
“叔父,你这……”张绣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张济这事儿搞得他,现在很迷糊。
“睡醒了?来吃点,陛下赏赐的。”张济递出去一双筷子对张绣说道。
“陛下赏赐的?!”张绣惊住了。
他和段煨一直担心张济会深夜造反,结果,他竟然吃上了陛下赏赐的美食?!
这到底咋回事?
“嗯。”张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一脸高深的说道,“陛下,是个很贤明的君王!”
张绣:……
他不觉得自己的叔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张绣并没有反驳,他默默的挪过去,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了口中。
那种美食在舌尖绽放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好像回到了阿母的怀抱。
“这种吃饭怎么做的?”张绣问道。
张济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那宦者说是铜锅涮肉,吃就对了,陛下的赏赐。你他娘的还是沾我的光呢,头回吃。”
“这个汤汁,应该可以反复用吧?”张绣问道。
张济怔了下,“应该……可以吧?等会装起来。”
“嗯。”张绣低头,什么废话都没有再说,默默吃肉,筷子抡的差点就起飞了。
张济口中哼哼着家乡放牧时的小调,忽对张绣说道:“你见过做梦流口水的人吗?”
“我小时候就经常流!”张绣闷头狂吃,含糊说道。
张济:……
“我头一回见流这么多的。”他喃喃道。
张绣这才抬头,顺着张济的视线,看了一眼依旧还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段煨和刘鸾。
“他们的梦里不可能有铜锅涮肉,顶多就是生啃马腿!”张绣说道。
张济喝了口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乐了,“忽然觉得这日子真踏马的爽!”
张绣严重怀疑自己这位叔父,最近脑子可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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