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红着双眼,扭过头来,问:“师父,这是真的吗?”
正清道长点头。
若冲流着泪,“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我一直觉得太子是我的亲人,就像是父亲一样。”
“他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利用你,不提也罢……冲儿,你的仇人就在你眼前,杀了他,为你父亲报仇吧。”正清道长挑唆,这是他教若冲最后的一样本事——杀人。
若冲愤怒地站起身来,拔出发髻中的银簪,往那人走去,挥起拳银簪的那一刻,她收住了。无论多大的仇恨,她都无法下手去报仇,她比自己想得更加懦弱胆小。
“我不杀你,他如此对你,也算是替我惩罚了你。”
扬之覆诧异:“你不杀我?我是你的仇人,我的计谋害死了你的爹。”
“你这个样子比死了还不如,活着受罪吧,死的惩罚只是一时的,你应该得到长久的痛苦来补赎。“
若冲说完,便仓皇而逃。
关于父亲。
幼年时,她还是旁人口中没有爹的野孩子,被人揪着小辫子在街道上戏弄,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子用剪子剪她的长辫子的时候,她害怕极了,为躲避她们而到处乱跑,远远看见正街上,鱼难成的轿子驶过,她看见父亲,她努力跑向自己的父亲,求救。她是跑到了鱼难成的轿子前,可辫子还是被人绞了,鱼难成眼睁睁看着幼小的若冲被小女孩们按在地上,一面剪她的头发,一面欺辱她是没爹的野种,他却无动于衷。而太子不同,仁清太子来到不争观见她住在斋堂旁边简陋的小屋子里,便下令建造青藤宫。仁清太子尽己之力不让任何人在她面前放肆,比亲生父亲对她还要好上数倍。
若冲的回忆在撕扯,痛苦。
若冲一走,正清道长那副慈爱的面容立即收敛,一面将房中的灯火熄灭,一面道:“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的儿子为了找到你,已经在太子身边效力了很多年了,相信不远的将来,他就能知道你在这里,你们就能,父子相认。”
扬之覆惊慌失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长,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副模样,不要让他知道我被太子囚禁,我现在已经不人不鬼,不想让他知道。”
正清道长冷冰冰地:“你知道你今天说的这些,对若冲会有多大的伤害吗?因为太子对她的欺骗,或许她再难去相信别人了。你需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你的苦楚,是用来补赎冤死的鱼难成的,而你的孩子这一生的痛苦才是弥补若冲的,上一代人的性命上一代偿还,下一代的痛苦下一代补赎,这就是天道。”
扬之覆要挟正清道长道:“我知道你们不敢杀我,留下我的性命,我就告诉太子,若冲已经知道真相了,那时候,她也会成为太子的囚徒。”
正清道长并不在意,坦然以对:“你要是敢把若冲和我今天来过的事告诉太子,或说你敢自尽,我可以立即杀死你的儿子,若冲活多久,你活多久,决定了他活多久,懂吗?你不人不鬼死了也无妨,可你的儿子大好的年华,你舍得吗?”
“不要伤害他,求您了。”扬之覆哀求。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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