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永读乔基尔森的调查报告,很正常。
然而,苏亦昨天读他的报告完全就是心血来潮。
他昨天陪同马世昌观看了裴文中先生的人类学藏品,感慨于裴老的博学与伟大。
不禁联想到梁思永先生。
然后反看到对方的学习笔记,进而查找有没有英文原版,恰好,文史楼的资料室就收藏。
只是苏亦没有想到他心血来潮的举动却成了马世昌跟导师宿白的谈资。
马世昌对佛拉基米尔·乔基尔森的生平不甚了解。
宿白先生却是不陌生,建国初期,全面学苏,作为俄国人类学与考古学“三杰”之一的佛拉基米尔·乔基尔森,他自然不陌生。
五十年代,苏联著名考古学家谢吉列夫还两度访华,做了23次演讲,听众多达两万多人。
影响巨大。
甚至,苏联还专门派人过来北大学习。
还翻译过夏鼐、尹达两位先生有关中国考古发现的文章,也专门介绍了苏秉琦先生斗鸡台报告。
这种情况之下,宿白先生对于苏联的同行并不陌生。
察觉到马世昌疑惑,宿白解释,“这两篇考古调查报告是梁思永先生在哈佛研究院读研的时候研读过的,而且,当年梁思永先生还对两篇调查报告做详细的笔记,这些笔记,当年梁思永先生被聘请到北大授课的时候,就带过来。如果对梁思永先生的学术思想感兴趣的话,这两份学习笔记确实是最重要的参考文献。所以,他坚定不移的选择读我的研究生,我挺意外的。”
马世昌说,“苏亦应该只是对梁思永学术思想比较好奇,但他应该更喜欢宿先生你的研究方向。”
宿白笑,“这小子喜欢古建筑,我是知道的,其实当年咱们考古专业的古建筑课程本应该是由梁思成先生授课的,但梁思成先生太忙了,所以才由我代劳,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梁氏一门。”
<b/> 马世昌也有些替苏亦捏一把汗,“苏亦是新会人,应该是从小听梁任公故事长大的缘故吧。”
宿白先生摆了摆手,笑说,“行了,你不用替他开脱了,你先生我也不在意这些,一个人学术启蒙者会伴随着他的一生,他这个年龄有这个份恒心已是难得,不能苛求太多。他已经领先了同龄者太多了,我们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他这份早慧之心,不要让他过多的在其他琐事上分心。”
他当然欣赏苏亦。
15岁的少年,毫无压力的阅读专业外文文献,仅仅是这个本领,就可以领先国内众多同行,更不说这小子还有无限可能。
宿白也不知道经过自己的培养,这块璞玉会被雕琢成如何模样。
然而,想到,自己能够收到这样的弟子,继承并且发扬自己的学问衣钵,宿白严肃表情都开始变得柔和起来,嘴角都忍不住扬起温和的笑。
马世昌见状,没由来的一阵羡慕。
要知道宿先生对学生的要求,素来与严苛而出名,鲜有见到他如此赞誉一个学生。
他又如何不羡慕呢。
如果苏亦在这里的话,他估计会忍不住说,宿先生很欣赏你,你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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