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石道中暗无天日,杨臻粗略盘算着大概前行了两日。他们带的那些干粮不能给雪豹当食,方才调头窜出去,留他们三人继续赶路。
空间逼仄,但因着云轻话多,倒也不至于太多无聊。一多半的时候是云轻挑动温凉的话头闲叙过往,偶尔瓜葛到杨臻之时他也肯附和着说几句。从他们二人所聊的内容来看,这两人当真是多年未见,自打从前的抚江侯萧岩流死了之后云轻便没见过温凉,如今一合计他才知道他还不如林半夏和乌显炀,好歹这两人还有与温凉相见或擦肩而过的机会,他越想越愤愤不平。
聊到林半夏,云轻不免又起了好奇之心:“你和林大姐还有戏吗?”
温凉没搭他的话,杨臻却不禁竖起了耳朵。
“她找了你那么久,好不容易求来了见你几次的缘分,你就没给她一点儿回应吗?”云轻问。
温凉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她和从前不一样了,而今她执念散尽……实话实说,我或许想过了结一切后去找她,也不枉她为我浪费了这么多年,但她应该不需要我了。”
“啊?”云轻听得有些糊涂。
杨臻跟在后面不免佩服起了鸿踏雪,看起来鸿踏雪对林半夏心思未曾向云轻暴露过一丝一毫。
迈入一片开阔的洞穴之后,云轻带着他们就地坐下来歇口气。想明白了之后不禁自嘲般地笑着道:“得,又多了个鳏夫。”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用错了词,他和温凉算什么鳏夫,顶多是老光棍罢了,旁边那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鳏夫。
杨臻本来顾着听水声,没听清云轻说了什么,不过温凉又哂笑补了一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鳏夫。”声音不高,但却神奇地令杨臻觉得周遭隐约难辨的水声变得嘈杂了许多。
温凉的话其实并没有点杨臻的意思,提起鳏夫,他想到的是他爷爷温居延、平右定左两位老将军、秋清明、杨勖、杨恕等许多老鳏夫,至于杨臻,他甚至不知道杨臻是否成亲,更不知道周从燕是谁。
“你这话说得跟叶深似的……”云轻偷偷往杨臻那边看,夜明珠在空旷宽阔的地方光亮明显不足,杨臻一人缩在角落里显得更伶仃孤苦。
温凉冷笑一声,时至今日还能听到叶深的名字,也是有趣。
云轻不大会安慰人,面对阴郁下来的杨臻,他只会往远处躲。温凉因为云轻过于明显的异样而注意到了杨臻的变化。印象里,他初见杨臻时便觉得那等倜傥神采照得他自惭形秽,哪怕后来沦为阶下囚,他也未曾在杨臻身上看到过一丝屈服与颓丧,杨臻如今这副了无生机的样子,即便温凉看在眼里也不大相信,他甚至更信是自己看错了。
“他怎么了?”温凉问了句,又想往杨臻那边靠过去问两句。云轻一伸手把他扯了回来,遮掩着嘴压着声音道:“你不知道吗?他的事……”云轻低声且飞快地把他从鸿踏雪那里听来的事与温凉说了一遍,把温凉惊得不行。
温凉愕然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杨臻,闷了许久后缓缓开口问:“害他的那个人如今怎样了?”他从无什么恻隐之心,但此刻若是云轻说刘聂还活着,他必会先去解决掉刘聂再忙别的。
“听我那徒弟说是他用隗冶那条紫螈做成的毒药给毒死了。”
温凉更加不可思议,药师谷的人竟然会用五毒宗的东西杀人?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温凉悠悠道:“我是不是错了?”
云轻纳闷:“跟你有啥关系?”
当初从徐枢口中得知杨臻的身世后他便冲到京城去与杨恕对峙过。当时杨恕只说杨臻是温婉的儿子,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杨恕玷污了温婉——他对自己的妹妹再恨铁不成钢都不妨碍他觉得杨家人配不上温婉。本是想教训杨家人,也有逼杨臻与他同路的心思,但后来事情愈演愈烈,杨恕死了,嵬名岘死了,杨臻被钱津达害惨了,周从燕也死了……温凉望着杨臻时的眼神愈加复杂。
“喂,”云轻搡了搡他偷摸问,“你知道是谁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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