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三种呢?听你的意思,第三种就算是自缢而亡舌头也不会外伸,真有这样的说法?我为官十几年好似未曾听说过哇。”
说到最后,他不自觉地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那短得可怜的胡子,语气似问非问,像在思考凌枫的话的可信性。
凌枫面对他的追问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踱步回到座位,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感觉喉咙没那么干燥了,才继续解释道:
“这第三种嘛,就是自缢时绳索偏离了咽喉,咽喉对舌苔的作用力不足,而死者又抱着必死之心的话,舌苔是不可能外伸的。”
“作用力?这又作何解释?”陈敬昭和赵嫣柔异口同声地问道。
凌枫扫了眼众人,只见赵老爷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程德玄也是雷打不动的品着他的茶,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作用力’牵扯到现代物理学,凌枫自知跟几人解释不清楚,索性来个总结,将话题又引回仵作身上。
他淡淡地道:“‘作用力’是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自缢不一定就会舌苔外伸,同样的,只要掌握原理,就算不是自缢也可以伪造成自缢;
所以,晚辈才会说仵作单凭死者舌苔外露就笃定死者是自缢身亡,未免太过牵强,完全有可能是凶手伪造的假象。”
听完凌枫的话,几人都陷入了沉思,凌枫也不急,只是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最后,是赵老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凌枫笑道:
“凌公子,你的失魂症可是好多了?我看你好似想起了不少事情嘛。”
凌枫暗嗔,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看其他人的神情,好像都在想自己的话的合理性和可信性,唯独赵老爷却是把问题延伸到了自己的失魂症上。
起初,凌枫就是存在这样的顾虑,所以,即便是准备把‘大腿’的目标转移到陈敬昭身上时,他也没有急于出声,但就目前来看,他想要傍上陈知州是不能藏拙了。
他微微笑道:“确如赵老爷所言,晚辈的失魂症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已经记起了不少往事。”
他顿了顿,觉得得找个由头才更有说服力,于是又道:
“想来应该是前天晚上给摔的,也算是因祸得福啦。”
前晚摔下墙头的事,他始终觉得是他北宋生涯的一大‘败笔’,虽说已经过去了两天,但现在他提起,脸色还是免不了微微尴尬。
赵老爷却好似并不信服他的说辞,他眉头微拧,问道:
“哦,那不知你又想起了多少?可有想起自己来自哪里?又是何人?又为何处出现在边关那等凶险之地?”
他刻意把‘边关’两字咬重了几分。
是啊,边关自古便是兵家重地,毫无安全可言,而长青原又是地处两国边境,蜀宋近来更是战火纷飞,自己出现在那种凶险之地,任谁都会起疑。
现在赵老爷问起,不答不行,可要是还单单拿失魂症说事怕是糊弄不过去,毕竟要搭上陈知州这条线,自己还是需要出点力,不可能过分藏拙,多少得再想起些什么,才不会让自己今后的言行举止显得突兀……
凌枫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到稳妥的应对之法,那还能怎么办,继续装下充楞呗。
他佯装极力思考,双手扶着太阳穴,轻轻地搓揉着,眉头紧蹙,过了好一会儿,才面露苦色地道:
“晚辈先谢过赵老爷的关心。”
“晚辈确实想起了一些,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至于自己是何人,来自何处,又为何出现在边关,晚辈真的是一无所知。”
赵老爷听完,静默不语,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凌枫也不好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做出回应。
程墨趁着两人问答的空隙,上前去给赵老爷续了茶。
赵老爷左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大腿,沉默了一会儿,呵呵笑道:
“无妨无妨。既然凌公子你失魂症还未痊愈,应当多多注意休养才是,另外……”
他顿了顿,转过头冲程德玄说道:“凌公子失魂症一事还得劳烦程叔多上点心。”
“老爷大可放心,此事我定会尽力施为。”程德玄和他四目相对,会意地点点头。
凌枫对他们的话并未有所猜忌,只是起身辑礼道:
“多谢赵老爷关心。”
他直接忽视了程德玄,只是用眼角的余光随意地撇了他一眼,却见他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他总觉得程德玄的笑意味深长,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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