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凌枫乍一听到穷秀才居然谋杀糟糠之妻,是既诧异又愤怒。
隋符安对于凌枫的反应很是疑惑,追问道:
“这位……公子,难道你来之前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吗?”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个功名在身的秀才,饱读四书五经,岂可做这等灭绝人性丧尽天良之事,这案还有什么好审的,他都已经认罪了,隋知县你却迟迟不肯结案,究竟是何道理?”凌枫余怒未消,说话的语气有些冲。
隋符安更是不解,再次追问道:“公子,你……你是不是对秀才有什么误解?”
凌枫亦是不解,反问道:“隋知县,你这话是何意?秀才杀人就不用伏法吗?荒谬!”
隋符安微微思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哎呀,是下官疏忽了,未在案宗表明,柳乘风前些年曾参加过本县的选拔应试,只是未符合要求,被刷了下来,所以他未曾有功名在身。”
“没有功名也叫秀才?不是要过了州府县试才能称之为秀才吗?”
这回轮到凌枫诧异,《范进中举》的文章他到现在还记得个大概呢,记忆中连秀才都是要考取才能得到的称谓,能称之为秀才应该多多少少有点小功名在身才对,怎么柳乘风没有功名却能称之为秀才。
这回不止是隋符安疑惑,就连刘秉也是疑狐,只是他不能问,只能冲凌枫解释道:
“凌公子,我们大宋的秀才名衔无需通过考核取得,在大宋各州府为向朝廷举荐人才,皆是沿用唐朝后期之法,会先进行选拔考试,而其中凡应举选拔考试者皆可称之为秀才。”
凌枫这才恍然大悟,闹了这么大个乌龙,不免心中暗嘲,也不知道是自己上学那会儿没认真听课,还是教科书没有刻意注明宋代‘秀才’称谓的含义,又或者是自己身处的宋代本身就是一个不完全符合教科书的朝代。
想起现在才962年,蜀宋就打得热火朝天,要说是时空错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平复了下心情,看着隋符安又问道:
“隋知县,关于柳乘风的案子可还有其他的线索,在下挺感兴趣的,不知能否详细告知。”
隋符安看了眼刘秉,见他没反对,才继续说道:“死者是柳严氏,本名叫严晴,是本县‘严家布庄’的小姐;柳家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据说是在曾祖爷爷那一辈搬到的黎安县,柳家祖辈对严家祖辈有恩,后来两家交好,他们祖辈就定了个娃娃亲,所以严晴才会嫁给已经落魄的柳乘风。”
“不对呀,他们曾祖辈定的娃娃亲,关他们曾孙这一辈什么事?”
古代就算没有理论佐证为什么不能近亲结合,但伦理纲常还是有的吧,现在听着像是四代共结连理,这不是违反了伦理纲常嘛,凌枫越听越迷糊,感觉整件事情是他自己一开始就想当然了。
刘秉也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对啊,我都越听越糊涂咯,到底怎么回事?”
“刘大人,公子,柳乘风一案牵扯有点广,你且听下官一一道来,事情是这样的……”隋符安滔滔不绝地将事情地始末说了个大概。
原来,柳家祖上曾在朝为官,后来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大臣,一路被打压,在朝堂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到了柳家的曾祖辈决定远离朝堂,于是便搬到了黎安县落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黎安县这一亩三分地,柳家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他们搬来没多久,恰逢严家曾祖犯了牢狱之灾,那时严家穷,没钱打点,是柳家又出面又出钱,里里外外一通打点才将严家的曾祖父给捞了出来,至于个中原因不得而知。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家曾祖父就结拜异性兄弟,严家的产业就是在柳家的带领下打出来的,再后来严家的资产直追柳家,接着两家就莫名其妙定了个娃娃亲。
可是,说来也好笑,老天爷就好像故意跟他们两家开玩笑似的,自从他们定了娃娃亲,两家一直都是男丁,未曾育得一女,直到严家这一代才生得一女严晴,自此,这个羁绊了他们三代的娃娃亲约定才得以圆满。
只是,因为柳严两家一代不如一代,祖辈留下的家业在他们手中渐渐流失,几年前的一场瘟疫更是让柳家只剩柳乘风一人,再加上柳乘风几年前应试落榜,严家便想悔婚不认这门亲事,据说是严父想用他的女儿严晴攀附高枝,好让严家东山再起。
可是,因为祖辈的关系,柳乘风跟严晴是见过的,她们早就暗生情愫,严晴非柳乘风不嫁,甚至以死相逼,她哥哥无奈,便时常瞒着他父亲帮严晴跟柳乘风密会,可他也万万没想到两人居然珠胎暗结。
严父在得知消息后,二话不说便做了个丧心病狂的决定,他想要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竟然把严晴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严晴的孩子自然没保住,面对命运的悲哀,严晴本欲一死了之,但他大哥严忠对她还是不错的,为她求来了生的希望。
在严忠的调和和恳求下,严父权当没生过严晴,将她逐出了家门,严晴跟柳乘风就是在这样的命运安排下最终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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