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媺嘴角抿了抿,旋即笑道:“我倒真有些口渴了,听说万州的山地茶与京中沏法不同,不知我今日可有这个福气,长一长见识?”
魏美人大方一笑:“苏小姐有心了。我娘家确实每年都送新茶进宫,今日也备下了,苏小姐想学这沏茶之法,我教你便是。”
苏媺心中有几分欢喜,转身要回亭中,却听湖边曦华忽然叱道:“你又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亭中几人都站了起来,只见曦华将手中的风筝递给花照,牵了琰庆的手往回走,一面气道:“你若是想玩,就痛痛快快地玩;若是不想玩,干脆回宫去,难道你发一顿脾气,就能高兴了?琰庆好意劝你,你倒拿他出气,连孝悌之道也忘了,你母妃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说话间已来到近处,众人见琰庆身上沾了不少尘土,原来,竟是被婷宜推倒在地上了。
婷宜小嘴紧抿着,一汪眼泪憋在眼睛里打转,只不敢哭出声来,又不敢擅自离开,攥着奶嬷嬷的衣角,慢吞吞跟在后面。
因了卫良则的缘故,曦华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却也不至于故意难为她。但今日,婷宜当着她的面欺负琰庆,却是犯了她的忌讳,又见她不肯跟琰庆赔不是,只一副要哭不哭、委委屈屈的样子,更加恼怒起来。
“你哪里学来的这身小家子气?半分爽利劲儿也没有。要哭便哭,做出这个样子来给谁看?”
婷宜吓得直往奶嬷嬷身后躲,碧卢宫一干宫人见曦华恼起来,忙跪下请罪。
“罢了罢了,往日看你一副聪明相,竟是个不长脑子的。”曦华怒道,不再搭理婷宜,扭头冷笑地看着婷宜的奶嬷嬷。
“你还是带了她去吧!若在我跟前,我还要训她。难道我做姐姐的,连这几句也说不得?瞧瞧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好像反倒是我欺负了她!哼,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素来喜欢调三斡四的,若想找地方告我的状,也只管告去,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出来当这个判官?”
那嬷嬷脸色一白,嗫喏着不敢说话,忙告了罪,带了婷宜去了。
董修媛面色微沉,心疼地把儿子揽在怀里,琰庆却奶声奶气地安慰起母亲来:“……没摔疼,三姐姐扶住我了……”
曦华还兀自气个不住,气呼呼坐在石鼓凳上,夺过叶萦手中的帕子,烦躁地扇了两下,额头上一层密密的细汗沁出来。
却听薛才人幽幽道:“跟着什么样的母亲,就学个什么样子。四公主本性不坏,只看身边的人怎么教罢了!”
数月前,薛才人因一剂竹鼠汤失了孩子,景元帝恼怒之下,打杀了不少宫女太监,却到底没能找出罪魁祸首。
薛才人满心的痛苦无处发泄,但宫中的生存法则却不允许她自怨自艾,只好把这一腔苦水暂且咽下。
旁人倒也罢了,但对卫良则,她自然会有一份怨怒。
当年曲卫二人间的一段公案,卫良则嫌疑最大。薛才人曾亲眼见过伽蓝公主的天疾,那脸颊上的黑斑,还有那双诡异的大小眼,嵌在孩子巴掌大的小脸上,如蚀火般烫痛了她的眼睛,让她在后怕之余,也生出一丝庆幸来。
如果,自己的孩子生成那个样子……
薛才人打了个冷战,清醒过来,耳听有宫女在问:“才人可是冷了?可要披上斗篷?”
她摇摇头,一只手悄悄抚上自己的小腹。唉,自己也是做过母亲的人了,尽管她没能看到孩子出生。
薛才人想着,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瞧瞧亭中诸人,忽然笑道:“你们可听说了么?前两天东宫失窃了,丢了一幅周大家的《簪花仕女图》。”
众人吃了一惊:“《簪花仕女图》?那可是前年太子生辰时,皇上亲自赏的,哪个这样大胆,竟敢偷了去?”
薛才人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啊,不过是东宫的葡萄架倒了,闹得太过了,只好推在一个小贼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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