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绿珠便生着气,鼓着腮帮子忿忿不平的走了进来。
她来的时候,宋以歌正在用早膳,将那有些腻的金丝卷,一口一口的往自己的嘴里塞,混着茶水一同咽入了喉咙之中。
瞧着人像个受气包似的走进来,宋以歌顺势就将手中的东西给放下:“绿珠你怎么了?被欺负了?闷闷不乐的?”
“姑娘。”宋以歌不问还好,这么一开口,绿珠的那眼泪像珠子似的,一颗一颗的就滚了下来。
美人垂泪本就是一副极其赏心悦目的画,何况还是自个屋中娇滴滴的美人儿。
宋以歌好奇的眨眼,将人找到了跟前来:“怎么了?谁给咱们绿珠美人儿委屈受?你家姑娘我给你将场子找回来。”
绿珠抽噎着:“没人给绿珠委屈受。”
宋以歌笑,不太相信她的说辞:“既然无人给你委屈受,那你哭什么?”
“奴婢,奴婢是为姑娘不平。”绿珠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溢出的泪水,一双眼都哭的发红。
听着绿珠这么一说,宋以歌心中倒是有了些底,她在府中的地位虽然说不算是最高的,可却无人敢给她的气受,就算是有,那也得在背后偷偷偷摸摸的,况且这么个偷偷摸摸的人也不多。
宋横波自然是占了头一份的。
奶娘走了进来,她伸手赶着绿珠:“这些小事你作甚往姑娘的面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绿珠哪里气得过,当即张嘴便是一堆话,捡了些重要的来说,就是宋横波昨儿,回了院子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屋中,不知是谁在宋横波的面前多嚼了几句舌头,那宋横波便拿一些死物来撒气。
而那死物好巧不巧,全是昨儿宋以歌送给宋横波的料子。
宋以歌听了,也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些死物罢了,四姐姐剪了也就剪了吧,若是喜欢再买便是,何必当真。”
绿珠依旧在啜泣:“可那是姑娘的一片心意。”
“心意而已。”宋以歌思忖了会儿,终究还是将后半句给吞咽进了肚子里。
绿珠抬眼悄悄看着宋以歌极淡的容色,也难得聪明了一次,猜出了宋以歌后半句未曾出口的话。
许是,心意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傅宴山与宋以墨交好之事,在府中也算不得什么秘闻,是以一大清早,宋横波便找了一个借口,去清风院给宋以墨送了些小玩意过去。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涉足宋以墨的院子。
刚一跨进院子的门栏,宋横波便在暗中蹙了蹙眉,心想,不愧是病秧子住的地儿,这药味可真是冲鼻。
可想着傅宴山,宋横波心中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彻底湮灭,脸上带上了惯常的笑容,一步一步的就往宋以墨的屋子走去,就在她上台阶的时候,面前紧紧掩着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身月白常服的傅宴山从里面从容的走了出来。
他面容生的极盛,就算是身着粗衣麻布,也掩盖不了他的半分风华。
瞧着他出来,宋横波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一紧,她脸上带着明艳动人的笑,刚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就见那人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于她,径直就往从她身边走了去。
宋横波不可置信的瞧着傅宴山的动作,身子也随之慢慢的朝后转去。
眼见着傅宴山就要离开这院子,宋横波心下顿然就涌上了几分恼羞成怒之意,她几步上前,妄想揪住傅宴山的衣袖,却不承想,因雪天路滑,石阶上的冰尚未完全融化,宋横波走得急,没有站稳,一下子就朝前跌了去。
在身子失去控制的那一霎,宋横波全然没有半分惊慌,甚至隐隐约的,还有几分庆幸。
如今这般世道,若是那人秉承着君子之风,肯扶上一扶,她有的是法子,教他娶了她。可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宋横波就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惊心的痛意,还有满身的冰寒。
她惊愕望着近在咫尺的冰块,抬头,就瞧见了正负手站在不远处的傅宴山。
那人面目依旧冰寒,可宋横波却清清楚楚的瞧见了他眼底的嘲讽和作弄,就好像是在嘲讽她自不量力一般。
到底是个女儿家,遇见这样的事,哪有不羞愤的道理。
可面前那如玉琳琅的男子,却是微微一笑,作了一揖:“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姑娘拜会宋兄。”
说完,当真就轻飘飘的走了,就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她。
宋横波羞恼的用手做拳捶了捶地,让身边的丫鬟将她给扶了起来,丫鬟一边替她清理着衣裳上的脏污的水渍,一边问:“姑娘可还要去见公子?”
“见什么见。”宋横波没好气的说着,下一刻却又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不过是没用的病秧子。”
顿了顿,宋横波犹自嫌不够,又啐了一口:“废物。”
堂屋内,宋以墨的小厮愤怒的涨红了脸,本想着出去和宋横波好生较量一番,却被自个主子给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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