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徐臻和汤四宝喜极而泣。
余庆生突然从后面,紧紧地拥抱着徐臻,因为情绪失控,他竟突然地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余庆生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徐臻紧紧地握住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叔,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一说,有关那个何鑫的事儿了。”
………
夜深,夜更静。
省人民医院,脑外科手术门外,所有人都退去了。徐臻、汤四宝和余庆生三个人依旧坐在楼道口冰凉的台阶上。良久,余庆生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停地埋头抽烟。能够看得出来,关于何鑫的事儿,他并不想多讲。
虽然余庆生只是一个没念过书的农民,但对有些事情,他的内心却跟明镜似的。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从心底里感激徐臻和汤四宝,但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家的事情,将两个年轻人也牵扯进来。
“叔,您就跟我说说呗,关于那个姓何的。”
汤四宝打了个哈哈,也开始有些犯困了。
余庆生勉强一笑:“孩子,今天真是太辛苦你们两个了,你们还是早点儿休息吧。等会儿我让孩子他妈去对面给你们找个旅社,今晚你们就将就一下吧,实在太委屈你们两个了………”
汤四宝打断了余庆生的话:“喂,叔,你别费劲给我们找旅社了,刚才我已经在网上定好一家酒店了。等会儿,我跟徐哥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去酒店住。不过在去酒店之前,你最好跟我们说一说那个姓何的。妈的我汤四宝还就不信了,那个姓何的他………”
汤四宝还想再放些狠话,徐臻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
徐臻轻咳一声,然后又给余庆生递了一支烟:“叔,您就放心吧,我们俩做事有分寸的。关于那个何鑫的事儿,您愿意说就说,实在不愿意说,咱们也不勉强您。不过说实话,像他这种社会上的渣渣,你就算不说,我们随便打听也能打听个五五六六的。现在是法制社会,我相信那个姓何的,坏事做尽,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徐臻这么一说,果然切中了要害。
余庆生点了点头:“是啊,我余庆生这一生就相信政府,我相信,何鑫这种人渣不可能一直都称王称霸的。”
汤四宝道:“叔,您接着说说吧有关何鑫的事儿,我跟徐哥就当故事听听,这总行了吧?”
余庆生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看了看徐臻和汤四宝,半信半疑地问:“你们俩听了之后,真的不会再冲动,去做出什么傻事儿来吧?”
汤四宝道:“不会,不会,不信你问徐哥,他是我老大。”
徐臻也只好笑着提起胸膛,一本正经地说道:“叔,满堂原来没跟你说过吗?我和四宝其实都是班里的三好学生。您放心吧,我们俩从来不打架的。再说,你看我都这么瘦,还能打得过谁啊?”
汤四宝也赶紧神补刀:“对对对,徐哥是我们班上的三好学生,我是优秀团干。”
余庆生点了点头,想想两个年轻人今天的表现,也的确很符合三好学生和优秀团干的形象:“嗯,你们两个娃,叔一看就知道是懂礼貌守规矩的人,真要是喜欢动手打架的孩子,我还真不敢跟你们说呢。”
直到此刻,余庆生内心的防线,才终于解除了。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将有关何鑫的那些事儿,从头到尾地说出来。
而且这些事儿,全都是何鑫的父亲何振天临终前亲口对余庆生说的。
………
何鑫。
他的亲生父亲,其实并不是何振天。说起来,何鑫的祖籍在西北,五岁那年,他妈妈桂晓玲因为不堪忍受家暴,偷偷地带着他和弟弟何淼,一路南下,逃到赣西省城火车站。来到南方之后,母子三人身无分文,只好在火车站乞讨。
一个冬天的下午,天寒地冻,妈妈桂晓玲因为忍受不了寒冷和饥饿,于是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悄悄地溜进火车站候车室,像个疯婆子一样逛了几圈之后,终于趁人不备偷到了一个重重的行礼箱。
桂晓玲得手后,呼吸急促,连忙将行李箱拉回天桥底下的避难处。趁着没人,打开一看,她整个人都吓蒙了。那个箱子里面,竟然铺满了厚厚的现金,而且全都是当时最大面额的十块钱,她草草地算了一下,大概十万块。
三十年前,万元户都是个稀罕物。
三十年前,一颗白菜也才四分钱。
三十年前,十万块现金,简直不可想象………
看着那十万块现金,桂晓玲浑身都在颤抖。
三岁的何鑫,看见妈妈浑身颤抖,懵懵懂懂地问:“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你的手为什么老是在动啊?妈妈,你是不是病了啊?”
“不不不,妈妈没生病………妈妈可能做错事了。”
“妈妈做错什么事了?”
“妈妈拿了别人的钱。”
三岁的何鑫,低头看了看箱子里的钱,突然大声鼓掌:“好哦好哦,咱们有钱了,咱们可以买馒头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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