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侍奉不周......”梁方正欲躬身赔礼,忽听从甲板上传来一声大喝:“不得无礼!住手!”
在场之人不由一怔,循声望去,见那怒喝之人正是那少年郎君,使团副使颜玉,此人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身着鹘捕鹅纹春水服,立在船首,翩翩皎皎,如玉树临风。颜副使一路上不似乌带那般心急火燎地催逼赶路,而是悠游自在地游山赏水,尤其是入了宋境后,除了用膳休憩,大多立在甲板上,饱览沿岸风物。
大概是被刚才的冲突搅扰了雅兴,颜副使此刻显得有些气恼。使团的侍卫们见副使大人动怒,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暂且放下手中的马鞭和梃棒,垂手恭立,眼巴巴地看着正使乌带,盼着为他们做主,原来正是乌带指使这群侍卫驱赶纤夫加快行进。
梁方瞅瞅正使,又看看副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但见乌带腾地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急步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此时颜玉正背对着船舱欣赏着沿岸景色,众侍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乌带,等待着正使大人为他们拨乱反正。
“这群狗才太粗鲁,惊扰副使雅兴,请恕罪。”乌带冲着颜副使的后背拱了拱手,满脸堆笑道。
那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见状,顿时傻了眼,如同一群咬错了人遭主子责骂的狗,灰溜溜地各自散去了。
颜玉面如寒冰,朗声道:“我大金使团出使礼仪之邦,也应有上国的风范。”乌带含笑如春,点头称是。
颜玉转身又旁若无人地眺望起河岸两旁的连绵青山来,全然不顾站在面前的正使。
“乌带一向对下属严苛,何以对这位只知游山玩水的副使恭敬有加?”在场的使团人从心中无不泛着嘀咕。
一旁刚刚赶到甲板上的梁方见事态已平息,长舒了口气,赔着笑道:“下官办事不周,请二位天使息怒!息怒!”
船队沿河而上,沿途州县无不盛情相迎。颜玉对御宴、赠礼等繁文缛节毫无兴趣,沉醉于盛景美观,风土人情,在盱眙游第一山、酌玻璃泉,题名石壁;在扬州赏后土祠琼花;在润州金山龙游寺登顶吞海亭极目长江浩荡。
二月十二日,船到平江府,恰逢花朝节。
颜玉站在船头,望着渐行渐近的一城烟花锦绣,不由吟道:
“扬州驿里梦苏州,梦到花桥水阁头。觉后不知冯侍御,此中昨夜共谁游?”
人未至,汤汤之水却已载着万千憧憬入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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