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夏泽刚刚还在夸奖自己,转眼就翻脸了,连忙开口说道:“县尊大人,我听说断案势必要讲究证据,义父带我恩重如山,我根本就没有杀害父亲大人的动机。”
林无涯此时也很迷糊,不由得举目看向夏泽。
“你错了,你是由杀人动机的。”夏泽盯着陈诚,一字一句的说道,“动机就是陈百万让你去关陇打点牲口生意。”
“胡说,去关陇主持牲口生意,义父每年分两成的红利与我,这是天大的好事,要不了几年我就可以小富一方了。”
“没错,但这与陈百万的家产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而你想要的正是他的全部家产。听陈小姐所言,你平日里极力拉拢陈百万手下的掌柜,便是陈百万死后谋夺家产做准备。陈百万只有陈小姐一个女儿,恐怕也不太懂得打理生意,只要陈百万一死,以你义子的名义,再加上各大掌柜的支持,你便可以接手所有生意,然后在慢慢变成自己的财产。”
“你信口开河。”
“本来你这的计划,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你还需要进一步拉拢那些掌柜。但此时,陈百万让你去关陇,无疑是破坏了你的计划,因为时间一久,各大掌柜谁还会买你的帐。你想要留下来,便只能杀了陈百万。”
“你血口喷人,这些全是你的猜测,有什么证据吗?”
“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便就是证据。”此时夏泽的脸色已经变得凌厉去来,他一把将账簿置于地上,翻着的那一页正是五天前的日期。
“五天前的夜里,风雨交加,船上摇晃的厉害,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字写的干净整齐,而你帐薄的这页字迹如此工整,分明是后来加上去的。怎么样,陈公子,要不要找两个人模拟风浪使劲摇晃桌子,你给林大人演示一下如何在剧烈摇晃的情况下,做一篇字迹工整的帐目出来。”夏泽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周第一才子,夏泽你果然厉害,陈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被你识穿了,索性我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错陈百万就是我杀得,下一步我就是要谋夺他的万贯家财。”
“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我爹爹如此栽培你,你居然下得了手,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狗贼畜牲。”陈小姐大声骂道。
“哼,陈百万何德何能,居然妄想让我帮他干事?我一身才华岂会受制于人。”
“啪”,林无涯用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道:“好个一身才华不干人下。哼,是你这般奸邪之徒也敢在堂上大言不惭,当真是恬不知耻,辜负圣人的教化。想当年本官也是寒门子弟,尚能积极向上不断进取,乃至有今日,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好高骛远妄图捷径,那天下不是早就乱套了。”
“哼,你林无涯庸才尔。”陈诚不屑的说道。
“啪”林无涯闻言大怒,当下用力一拍惊堂木喊道,“来人啦,将此人打入死牢。”
两个衙役随之将陈诚带了出去。此时,堂外不禁一阵喝彩,好事者们纷纷被夏泽的才智所折服。不过裹在好事者中的两个斗笠人,此刻却是一阵窃窃私语,片刻过后其中一人快速离开了县衙。
这是,两个衙役已从侧边将第三个案子的相关人等带到了大堂中央。
“呜呜呜”,一串哭声传入夏泽的耳朵之中,不禁让他周身一震,这哭声听来是那样凄厉,音调不高却仿佛刺穿了闻者的心扉,感受到她的悲哀。
夏泽忽然明白,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弃世,什么是万般无奈,便全都在这哭声之中了。
他循声看去,这是一个女子,年约双八,但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粗布麻衣,却是清纯美丽,颇有点小家碧玉的意思。此刻,她的脸上已是泪痕连连,更加让人心疼不已,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只见她双眼无神,眼光散乱,从卷宗中夏泽得知,第三个案子的受害人是个盲女,看来就是她了。
此刻,她凄迷的哭着,声调不高,却让堂下诸人均为之伤心,但只有夏泽明白,她的哭声所表达出的绝望,她已是生无所恋,只怕早已不想流连在这人世间了。
她,跪在那里,毫无生气可言。
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孩,夏泽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他从案卷获知,这个女孩乃是盲女,年只十六,三天前家中遭逢厄难,与其相依为命的父亲被杀,自己也遭强暴。
上天啊如此不公,不仅夺走了她睁眼看世间的权利,此刻,也带走了她活下去的依靠。在如今礼教盛行之下,可以说此女已被断了生机。念及此,堂下好事者们也都唏嘘不已,一阵大骂凶手的恶毒。
而像这样可怜的女子在大周又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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