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诸多道友,都听贫道一言:倘若不与县衙差役一次重重的下马威,官府怎么可能会绕道白莲社?马善,被人欺,……”
“道友,诸多道友,咱们人多势众,哪怕一个县衙差役砍上一剑,那也是数十剑。没什么可怕的,他们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也没长有三头六臂,冲啊,杀啊,……”
“都听贫道一言:长剑出手,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近在眼前!道友,都冲出去啊,都去杀啊,……”
“……”
杨恩这一阵吼似惊蛰春夜猛惊雷,一击又一击直指百会穴,声声入耳又轰得五百白莲社弟子如梦初醒,五百张扬急剧游走的长剑又如秋果随风落地、冬梨伴云入土,一个又一个“蹬蹬蹬”的急促步子,似孟婆江中荡去的波浪四散了开来,又似酒杯中的涟漪仰头下肚,长剑上的光晕灼人双眼迷离成一线,一溜烟就围近了十二个县衙差役。
五百白莲社弟子人头四散窜动之际,长剑与腰刀的金属撞击声一时如卷地西风骤起,惊得城隍庙前的梅林大小枝丫一波又一波的瑟瑟发抖,一条又一条梅林枝丫夹带了初春的枝芽,那是三寸、五寸、七寸,一截又一截在刀剑横飞中纷纷落下,那是比雨点更长、比清风更缓、比飞雪更飘。
长剑与腰刀相交相杀之间,梅林里的飞枝与脚步陡然荡起了地面一层又一层黄绿的落叶,落叶纷飞回旋似春日里的展翅蝴蝶、夏日里的点水蜻蜓、秋日里的奔跑蝼蛄、冬日里的扑火飞蛾,城隍庙前一时半会似是“万象新天”,万物纷飞缭绕“优雅”至极了!
十二个县衙差役手中的腰刀一时也奏响了一曲勇猛战歌,五百长剑潮涌上来就似千军万马交战中的万箭齐发。
东边一阵响、西边一阵嚎、南边如袭地、北边似穿肠,刀剑相交相杀撞击之声,此起彼伏就似兵器铺的铁锤锻打、铁器铺的锤子猛打、开山石工的矬子敲打。
刀剑不停,围了一圈又一圈;青皂相加,喝了一声又一声!
十二个县衙差役越来越似虎落平阳,对于五百白莲社弟子一层又一层围上来的长剑相向,一时又不得不且战且退,收拢包围圈,背靠了背,腰刀向外、目光如炬!
“李头,李头,捉不捉?……”
“杀不杀?快忍不住了,……”
“杀不杀?给一个准话啊!……”
“……”
李声速,又一次左右为难了,两权相害之际当取其轻,可这一次几乎又是一样重。
倘若,这五百白莲社弟子不是同郡本县的乡民,而是从别处跑来的一群流民草寇,那这事还极其好办了:先劈伤了他们!
可是,这五百白莲社弟子就是同郡本县的乡民,倘若劈伤了他们必定会影响其家中父母妻儿。倘若不劈伤了他们,十二个县衙差役在五百多长剑面前确实寡不敌众!
难,难,难!
不劈吧,十二个县衙差役一定凶多吉少;劈了吧,震后灾情恢复就一片狼藉,雪上加霜只会让乡民对官府生出更多不理解。
不劈吧,县衙官府以后必定会成为温顺的一只小绵羊;劈了吧,官府拿乡民开刀,罪过又大了。
劈与不劈,都有大过错!
如此一来,就会有更多的乡民来城隍庙上香拜社。这正是白莲社杨恩所喜闻乐见的,但是李声速却笑不起来,也笑不出来!
白莲社弟子在城隍庙看来是请不走了,还用左右逢源之术支开白莲社弟子也已经行不通了!
左右逢源也左右为难了!
李声速,又一个“愁”字了得!
早在杨恩城隍庙聚众上香拜社之际,东皇殿大殿门外高台前张锋也聚集了数百张家人“分岁”。
自张家出了三公之后,族里定下来的规规:官爵显赫之主,每一年都要选一个好日子与张家人“分岁”贺年,发放一些时令杂货,让本郡张家人都能过上一个好年。
张府虽然没落不比先前,但是在孟婆郡还算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家,张锋虽然赋闲在家多年,孟婆郡远近乡民皆呼张锋为“员外”,可那是朝廷中凤毛麟角的“员外散骑侍郎”,一个不留神就能成为一郡之主,甚至更为显赫的官职。
一个月前,突如其来的一场巨大地震,震碎了孟婆郡多少乡民的美梦,多年来积蓄的财物在地震中化为了乌有、变成了泡影,郡中的张家人自然也很期待张锋的这一次“分岁”。
张锋一身灰旧干练的戎装,“马儿”与“朱儿”不离左右三步,一脸严肃的与张家人字字珠玑的大喊道:“年前恰逢天灾,雪月同天、天生异象,事出反常必出怪乱。无论如何反常,今年张府‘分岁’发放的时令杂货一样也不会少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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