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裂嘴一乐:“多谢相爷挂念,奴才早好了。”
“你这猴子,把你师傅急得没脚蟹一般,你却躲在一边偷懒。”
小德子慌得四下一看,嬉皮笑脸道:“相爷,可不敢在我师傅面前这么说,这些天我师傅没少排揎我。”
班微道:“你通报一声罢。”
“相爷来的不巧,皇上上山了。”
班微听皇兄不在转身欲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皇上这几日可好?”
小德子脸扭成苦瓜,垂头丧气道:“皇上脾气一日比一日大,就连我师傅也常触霉头。相爷找皇上说话可得小心些才好。”
班微听完半天不做声。
小德子突地掴了自己一嘴巴,陪笑道:“奴才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相爷是什么身份,岂是奴才们能比的?”说完又伸手欲掴。
班微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我问你,你在宫里可知道姜昭仪的消息?”
小德子道:“怎么不知道?前些日子碰见烟霞宫里的冰脂,见着我哭成泪人一个,说她们主子日子难熬,连顿热饭菜都吃不上。”
班微纳闷:“竟有这等事?姜昭仪好歹也是主子,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小德子扭着脖子往四周看一圈,低声道:“相爷在外面那能知道后宫里的事情。姜昭仪原先得宠时候就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姜昭仪又不会巴结人,更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丽妃娘娘掌管后宫多年,宫里各处掌事公公无不看她脸色行事,她要存心为难谁。现烟霞宫饭菜都是由宫中总膳房供给,那些个攀高踩地的奴才暗地里捣鬼欺负玉主子失势是常有的事,不用冰脂说奴才也能想到玉主子处境不妙。”
班微“哦”了一声,拿眼上下打量小德子一番:“你倒是个有心的。”
小德子脸一红,“嘻嘻”笑道:“从前皇上派奴才在烟霞宫办几样差事,奴才受过玉主子的恩惠免不得多留心些。”
班微思忖片刻,道:“我去山上看看皇上。”
上苑西侧有一条小径直通山上,班微一路走一路观望,日暮将至,快到山顶时才看见一众侍卫。
不耐侍卫行礼,班微直问“皇上呢?”顺着领头侍卫手指就见顶上亭子背身而立的正是班羿。
班微一气不歇上山到此已是气喘,稍调息片刻端正衣冠抬脚进了亭子,跪地行大礼报见。
班羿听是班微声音回身皱眉道:“又不是在宫里,讲这些规矩做什么?”抬手示意他起身近前。
高处望远,黄昏日落彩霞照晚,姹紫嫣红的半空中有一行大雁舒翅飞过,田园无边金色,远接天际,依稀可见村落中炊烟袅袅。上苑楼台宫阁青柏竹林映在波光碧水中层层叠叠潋滟生姿,彷若一泓清透的翡翠,近处山坡上铺满如火的红叶,被风一吹涛林滚滚红浪起伏连绵不绝。极目望去,撞入眼中的颜色无不是浓墨重彩,如大家挥毫,肆意尽兴。
班微看得心弛神往,突听班羿问道:“京中可还安生?”
班微敛神回话:“京中倒是安然太平,可臣弟却不得安宁。”
“怎么?”
“皇兄离京不少日子了。当初为避暑而来,现已是季秋草黄叶落,上苑实不宜再住了,不知皇兄何日返京,臣弟也好部署。”
班羿望向远处,良久,神色落寞缓缓言道:“总会回去罢。七弟,当初我们兄弟俩全无援手,只靠自己拼力才有今日。可现在看来,纵使这傅山如画,无人分享又有什么意思。寡人,寡人,我竟真成了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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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听他言语中流露着心灰意冷,班微折实惶恐,斟酌再三才道:“皇兄何出此言?天下臣民都仰仗着您,就连臣弟也要求皇兄赏个面子。”
班羿听他拿话打岔,索然无味:“有什么事就说罢。”
“前次为着老六的案子牵连了许多人。”班微犹豫片刻又接着道:“姜昭仪曾求臣弟饶过一个人,原本是一件小事,臣弟便未知会皇兄径直答应了,不想其中出了些岔子,臣弟实在为难。”
班羿听“姜昭仪”三字不禁动容,转脸盯着班微:“又什么话你就直说。”
“要说这件事原本不值一提,此人不过是老六府里一个仆从,且在端王府只过了两年事并不受重用,放个把人无关紧要的人在臣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不知道为何,这个仆从被放走之后不见了踪迹,直到前几日臣弟无意中在钦犯人册中看见这个人的名字。臣弟觉得蹊跷便着人调查,竟查不出是犯了何事又被关着。皇兄知道臣弟的脾气,既答应姜昭仪饶了这个人就要做到,因是钦犯,臣弟不好贸然放他,还求皇兄给道手谕,额外开恩才好。”
班羿皱眉问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傅少安。”
“傅少安,傅少安?”把这名字在嘴里反复念了几遍,猛然想起那日质问的话,班羿脱口问道:“傅大哥?他到底是谁?”
“这个臣弟不清楚,只知道傅少安是丽妃派人送到牢里,且说是皇兄亲点的钦犯。”
“老六?怎么会是老六的仆从?”班羿心如乱麻整理不出头绪,苦苦思索半天脑中火石电光一闪,蓦地攥住班微手臂:“你说是丽妃送去的?”
“是,臣弟惟恐弄错特地查过。”
班羿脸色猝然苍白,失神看着班微,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皇兄说什么?”
班羿思忖半晌,沉声道:“你回凤城中把傅少安提出来另行安置,再问他什么时候起在老六处做事,又为什么私见姜昭仪,他若再不说你便老实告诉他事关曲锦瑟生死。仔细问清楚了再来报我。”
听班羿言辞郑重,班微抱拳应“是”,待陪着班羿一下山便命人牵马过来,一路扬鞭直奔凤城.
到京已是夜晚,刚回王府就有朝臣登门求见商议事务,班微只得将傅少安的事暂且放下,命人着令牌去牢里提出傅子安另行安置,日后另行提审。
送走议事的朝臣们班微实乏得没力气便在书房歇下,才迷糊一会,就隐约听见门外有人话。长窗有一扇未关,月光如水银泻地,端地清寒。怔看半晌,门外仍旧戚戚索索说话声不断,班微不耐,提声问道:“什么事?”
贴身家仆推门进来,陪笑道:“爷醒了,是凤城指挥使派人过来,说是城中一家店铺走水。”
班微披衣起身,皱眉道:“怎不早说,可伤着人?”家仆上前一面伺候更衣一面回道:“奴才正问着,说火势不小有人没逃出来。奴才已叫人备马在府外候着。”
班微一听急匆匆出门叫来人带路,鞭马而去。
原本只有一家店铺走水,周围百姓皆提水救火。怎奈深秋天干风大,待京指挥使带着官兵赶去时火势已经蔓延开来,映得半边天宇通红。京指挥使见火势控制不住,这才派人禀报瑞王。
班微从五营中调派人手赶去救火,一场大火直燃了半夜才被扑灭,整条街被殃及,死伤无数,遭灾的百姓哭爹喊娘呼儿唤女惨不忍睹。
报至上苑,班羿连下几道诏书,着令班微安抚百姓,又从国库中拨出银两安置灾民。
一连半月班微焦头烂额忙着安置灾民,收拾残局,也顾不得其他。
太后深居后宫亦有所闻,颁懿旨命后宫各妃抄写经书求福,并拿出体己行善举。皇后与后妃见太后这般行事亦纷纷效仿,或多或少各有所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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