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颁旨:御驾亲征。朝野哗然,争得不可开交,有支持皇帝亲征之鼓舞士气。龙椅上班羿面目凝重,目光逡巡过众位大臣,最后落在班微身上。
班微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已,一直以来,他唯皇兄马首是瞻,从未悖逆过,可这次,他怎么能看着皇兄赴险?
才要开口,被班羿咄咄目光逼回,这锋利如刀的目光似看透他的软肋,一刻不松地压迫着让他无力抗拒,只能屈服缴械:“吾皇英武决断天赐神威,御驾亲征定能教敌军闻风丧胆,臣恭祝皇上不日凯旋,普天同庆!”
相爷一言非同小可,原本还在劝阻的大臣呆若木鸡,瑞王身后又有大臣跪倒:“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御驾亲征已成定局,再做劝阻徒劳无功,大殿上众臣顺应局势,扑地拜倒。
班羿轻吁一口气,目光扫过一地身影,落在大殿外方尺之间的半空中,神色空明久久不动。
缓缓抬首,远远看着皇兄神情中带着莫名的感伤,班微心中一动,皇兄似盼着这么一日,神情却又为什么无奈至此?
定下出征吉日,皇帝下诏,亲征期间,所有朝中事务交由瑞王处置。
出征在即,自有许多事务需要打理,班羿抽空子去给太后辞行,一进慈安宫便觉出气氛沉闷,太后由着他行礼,只是抹泪。
班羿陪笑道:“母后无须这般,儿子过些日子便回来。”一面使眼色给李嬷嬷。
李嬷嬷别无家人,跟着太后多年看着班羿长大,自有亲情在里头,此刻亦是两眼通红,见皇帝给她使眼色,心中通透却装着没瞧见。
班羿无奈,又道:“母后这样,不是教儿子为难么?儿子是一国之君,自当以社稷为重。”
“你莫拿社稷唬我,朝中武将甚多,怎么就非要你亲征?我都这把年纪的人,本该颐养天年,这倒好,儿子跑去打仗,反教母后担心。”
班羿搓着手,找不出话来劝,仍只得看着李嬷嬷求助。
李嬷嬷担心太后哭坏身子,不得不劝:“太后保重身子要紧,皇上亲征自有亲兵护着,想来不会有事。如今国家有难,太后该体谅皇上才是。”
太后气恼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只要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就心满意足。”
班羿无法,倒地跪下:“儿子没考虑母后心情便下了圣旨,是儿子的错。”
太后悲叹一声:“错了能改么?你是皇上,一言九鼎,我还能怎么着?不过是为你担心罢了。”
听太后话语松缓,班羿心中石头落地:“谢母后体谅。”
太后沉默半晌,突问:“听说姜昭仪对你避而不见,可是真的?”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问,班羿怔了怔,低声道:“是。”
“你起身罢。你这回亲征与姜昭仪脱不了干系,我猜的可对?”
班羿垂手站着,沉默不语。太后轻轻叹口气,道:“为着一个女子,以身犯险,还说什么傅山社稷?”
似有风带着丝丝寒意吹来,太后的声音注进冷意:“姜昭仪但凡对你有一丝情意也不会逼着你跑到边关苦寒之地亲征,既然这样,你又何必痴念不改?这宫里的妃子哪一个不是盼着想着你的眷顾,便是宫外,有多少女子等着你挑选。羿儿,你就放手罢!”
良久,班
羿终于开口:“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她。。。。。。”声音透着无尽的凄凉,飘忽不定:“我亦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好走的远远的,这样,她便能少恨我一些罢?”他缓缓跪地:“这回儿子亲征在外,求母后多照应她,算儿子求您。”言毕深深埋头一磕。
太后苦笑一声:“你这傻孩子,打小就少言少语,性子冷清,怎么最后竟看不开个‘情’字?姜昭仪沉疴已久,王太医也没法子治好她,到那时,你就能了断么?”
有利刀在心里划过,可是心疼得的久了,已经麻木,再感觉不到更深的苦痛:“儿子想不到那么远,也不愿意想。”
班羿自小就有主意,做了皇帝更是威严决断,此刻却流露出无助的神情,仿佛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慌。太后怔怔看着他,从不认识一般,不由地心乱如麻,半晌道:“你放心去罢,边关苦寒不比宫里,你顾惜着自个,莫教我担心。”
“是。”
看他一步步走出殿外,太后怔怔道:“这孩子竟象变了一个人,倒教我无端端地害怕。”
及至出征前夜,终下决心去烟霞宫,晴椿等人见他默默跪地,这回班羿并不教通报,径直往后面寝室去。
小玉儿正躺在榻上看归雁打络子,见他进来并不惊异。
归雁行过礼便要出去,小玉儿淡淡道:“就在这里伺候着,莫出去。”
归雁只得站住,慌得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楞了半天才想起斟茶送上。
班羿坐在凳上怔怔地看着面前茶盏,脸上不动声色亦看不出喜怒。归雁夹在二人中间站着手脚没处放,屋子里原本就暖和,不一会额上就渗出一层细汗,也不敢去搽。
小玉儿突道:“归雁,你还有家人么?”
归雁怎么也没想到话题落在自个身上,颤微微地答道:“奴婢家中已无人。”
小玉儿仍旧不动声色,淡淡问:“那么,你想出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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