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娘给臣妾留条活路,臣妾结草衔环报答娘娘!”王昭仪又惊又怕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原来姐姐也有怕的时候?”
王昭仪不敢接话,心便似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只听小玉儿:“宫里的女人无非是想老来有靠,姐姐膝下无子,孤苦伶仃,泓儿亦无母亲,便由你抚养,可好?”
王昭仪还以为自己听错,愣了半天,喃喃道:“娘娘说什么?”
“但有一样,收养泓儿后你不得踏出明安宫半步,将来泓儿封王,你与他居住封地,亦不得回凤城!你仔细想明白了再回答。”小玉儿缓缓转身,黑眸沉静,盯住王昭仪。
许久,泪水滴落在地:“谢娘娘,臣妾愿意。”来的时候还以为没有退路,这命便如拣回来的。无论怎样,皇上的心里没有她,从前没有,日后更不会有,那么,有个孩子在跟前,总好过孤苦一生,青灯伴影。一直想要个孩子,却没想到是姜昭仪为她了结夙愿,一时间,王昭仪又是失落又是感激,埋头重重磕头:“谢娘娘宽宏大量,先前是臣妾错了。”
“过去的事就休提了,泓儿的事妹妹会向皇上提起,姐姐且回去等几日。”完再不理她,着人送客。
王昭仪刚走,皇帝便至乾明殿。乳娘宫女抱小皇子退下,小玉儿迎上前接过他的披风,问:“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是说要商议墨月四国岁贡的事么?”
班羿却不接话,扶住她蹙眉道:“方才我听人说王昭仪来了,你既病着,做什么劳神见人?”
“左右无事闷得慌,王姐姐过来说会话而已。”小玉儿被扶坐榻上,一抬头见班羿神情疲惫似闷闷不乐,遂问:“什么事发愁?莫非战事有变?”
班羿勉强牵牵嘴角:“那倒不是。”
小玉儿越发疑惑,便拉他在身侧坐下:“羿,怎么自你回来便愁眉不展,便是这眉心皱纹也深了许多,我虽帮不上你,但听你说说烦恼总是可以的。”
班羿暗叹口气,将她揽在怀里:“小玉儿,我在西岭接到你的书信时便想,若是能回宫,从今往后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只做喜欢做的事情,白头到老相看不厌。可惜,我毕竟是个
她的话让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喉咙似倏然哽住,眸中泛上红丝:“小玉儿,你真这么想么?便是我为了这傅山做出你不喜欢的事亦不怪我?”
她粲然微笑:“羿,我再不会怪你,上天能给我机会遇见你,我已知足了。”
黑瞳如潭,包容他小小的倒影,便似温柔的陷阱,他沉醉下去,紧紧搂住她,她的发丝掠过他的鼻尖,清香怡人,越发教他放
松:“我亦知足。小玉儿,我虽是帝王,却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总归只有你一个人。”
“是,我一定记得。”小玉儿眼眸湿润,傻子,我不会怪罪你,墨月四国和亲你可以拒绝,可你又怎么能拒绝大臣们提议选秀?后宫零落,皇嗣不盛,这些我都明白。
是夜,乾明殿寝室春色旖旎,红绡帐暖,她的身体在他身下如莲绽放,无比妖娆。
不知过了多久,轻语呢喃渐渐低了下去,班羿低声道:“你身子弱,莫累着,咱们日子长着呢。”
无人回答他,不知身侧人做了什么,班羿身子一僵,喘息轻笑:“怕是想我的紧了罢?”
小玉儿头蒙锦被只不出声,粉拳砸来却似挠痒,班羿又笑:“方才怎不见你害羞。”
终于被掐了一下,嘶嘶呼疼,不敢再调笑她,宠溺道:“别捂坏了,出来罢,我再不说就是。”
许久,雪脉儿探出头,却仍捂着半张脸,眸亮似水波轻漾。班羿俯身在她额头一亲,叹息道:“从此君王不早朝,现在连我都想这样了,可见红颜祸人原来的真的。”
小玉儿一听扭身别脸,啧道:“这话我可不敢当,皇上圣明,我倒不敢带累了你。”
班羿见她恼了,失悔不迭,忙凑过去:“我不过白说说罢了,难不成在你跟前也端着脸说那些君纲夫常的虚话?”
小玉儿“扑哧”一笑,乜斜他道:“谁晓得你在她们跟前怎么说的?”
被她堵得张口结舌,班羿急辨:“我并没有在她们跟前。”话说半句见小玉儿促狭地看着他,才恍然明白被捉弄了,枉他自诩睿智,在她面前却屡屡落败,不由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呵她胁下:“看你再敢混说。”
小玉儿触痒不禁,笑而告饶:“是我错了,饶了我罢。”
班羿便不忍心,久久看住她,突然心生懊恼,伸手拂开她额上碎发:“你比先前瘦多了,都怪我太浑,教你受了许多委屈。”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羿,衣带渐宽终不悔,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便是死了都愿意。”
原来不止他一人承受思念之苦,班羿只觉这句“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说到心底,无比熨贴,只是后面的话却教他蹙眉:“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要你好好的,你不知道,才回来见你不认识我,我真恨不得杀了自己,全怪我听信谗言,让你吃了许多苦。从今往后,咱们再不分开,好不好?”
“好。”她凝目而盼对视他的黑眸,脉脉温情在帐内流转。素手纤纤,缓缓抚过他的发际,额头,脸颊,耳垂,脖颈,胸口,右肩,在愈合突起的伤疤上停住:“这是什么?”
班羿按住她的手:“不是什么。”
她却不信,欲掀被子,班羿拉开她的手,现才知她的聪慧亦教他头疼,心虚强笑:“真没什么。”见他神色躲闪,她越发生疑,态度便强硬起来,半撑起身非。
终于被她掀开被子露出肩膀,疤痕还是绯红色,因为所中箭羽是倒弩,伤口又深,即使愈合了仍留下半拳大的凹凸。小玉儿怔怔看着,喃喃道:“怎么会,你是皇帝,怎么会?”
“都过去了。”班羿欲起身抱她,她却朝后避开,只追问:“出了什么事?”眼圈已是红了。
班羿暗暗恼恨,不该疏忽大意教她发现这个:“是在西岭观战时,我被敌军箭羽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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