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为我打扮吧!”襄阳转身,坐到梳妆台前,淡淡的看着镜子中自己苍白的面孔。
“少主妃?”真儿不明白襄阳的意思,定定得站着。
“我要去见皇上,至于他会不会答应,我并不知道。”襄阳低着声说。
“少主妃?”
“少主妃?”
这回是真儿和欧阳宇一起惊讶出声,他们知道了她的意思,但是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啊!
班羿独自仰躺在寝宫里,摇曳的烛光让他孤独寂寞,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登基之时,因为害怕,而独资躲在寝宫里喝酒,是襄阳轻步走进来,拥抱着他,安慰着他,让他感到安心。
“襄阳,答应我,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好,我答应你。”
呵呵,曾经的话犹在耳边,可是现在人在身旁,心却早已经改变了。
班羿不觉苦笑,他这个皇帝当的好辛苦,一直都好辛苦,可是,谁又能来安慰他这颗疲惫的心呢?
“班羿!”一声轻呼。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班羿不觉凄笑,自己爱的太深了,所以都出现了幻觉吗?
“班羿,你睡了吗?”又是轻轻的声音。
忽地,班羿从床上坐起,襄阳赫然站在眼前。
烛光下,她略施脂粉的脸娇艳动人,一双幽黑的眸子闪烁着明媚的光彩,丝绸般的头发微微挽起,一只银镀金镶翠碧玺花簪点缀发髻间,双耳上摇曳着金丝缠绕珍珠耳环,一条浅色桃红轻纱阔袖拖地长裙,无不映衬着襄阳的美丽。
班羿不能相信的揉揉眼睛,再抬眼,果然是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襄阳。
襄阳这身装扮他从不曾见过,如果说平时的她是一朵无瑕的云彩,那么现在的她,便是百花中最为娇艳的花朵。
“你真的是襄阳吗?”
“班羿,是我。”襄阳挪步走到他的面前,浅浅的露出一个淡雅的微笑,但是她眼中的淡漠却难以掩饰。
班羿愣了愣,沉声道:“你找我有事?”
“对!”襄阳简单的回答,她不想伪装了,她已经后悔了:“班羿,答应我,停止战争吧!”
班羿诧异的眼光倏地冰冷:“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襄阳点点头,咬紧嘴唇,半晌才低声道:“如果你能答应我,今晚我是你的。”
班羿一瞬间瞪起了眼,抬头愕然的看着襄阳,好半天,他才起身靠近襄阳,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
“……”襄阳握紧了拳头,这样的话她不想再说一遍。
“说,你刚才说什么?”班羿的眼里腾起了火光。
“只要……你答应不向敌国出兵,我……我就……”
“啪!”昏暗中一声脆响,烛光随着那一挥间摇曳着。
襄阳应声倒地,微微挽起的绸般发丝滑落遮在眼前,一丝血水顺着嘴唇流出,她眼神暗淡,好像这一巴掌打的不是自己。
“为了那个拓跋,你就这么不惜付出自己吗?我要的是你的心,不是女人的肉体,那样的东西我何曾缺过?”班羿通红的眼睛火光闪烁,他恨不能将眼前这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女人撕裂,揉进身体里,让她看看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
“滚出去!在没有杀了拓跋之前,我不会和你做任何事。”班羿背转身,闭眼不愿再看见她。
襄阳艰难的爬起身,浅浅的笑了,她知道自己会自取其辱,这样的结果一早她就知道。
拖着疲惫的身躯,她摇晃着出了班羿的寝宫,泪水不觉滑落。
“少主妃!”真儿扑上来,扶住她。
穆容旭诧异的看着她:“你的脸……皇上打了你?这怎么可能?”蹙紧了眉头,欧阳宇多想把她拥入怀中,替她抹去所有的伤心,从此浪迹天涯。
扶住真儿,襄阳抬眸望着欧阳宇,轻声道:“慕容大人,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少主妃请吩咐!”欧阳宇垂下头,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感到羞愧。
“说服群臣,让皇上答应我领兵出征。”
“什么?这不可能!”听闻是这件事,欧阳宇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慕容大人,你不是希望停止战争吗?难道这都只是说一说吗?”襄阳盯住他,目光灼灼。
“这……”
“请大人答应!”襄阳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少主妃,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欧阳宇还心存幻想。
“慕容大人,这个问题需要我来回答吗?”襄阳冷笑,握住真儿,她走了几步,又停下对呆立在原地的欧阳宇道:“慕容大人,这件事全靠你了,战与不战,全在你的决定。”
看着襄阳远去的背影,欧阳宇无力的靠在红漆圆柱上,心里一阵一阵的疼,襄阳,你是让我拿你的命作赌注吗?
大漠中,沙尘四起,四周弥漫着肃然静默的凝重。
襄阳骑在马背之上,淡漠清幽,在她的身侧是云启的皇帝班羿,而在她的身后,是云启数万的将士,还有女真少数的人马,以及完颜诺和洛。
而立在他们对面的,正是敌国的战鬼——拓跋,他瘦了,一双鹰般冷峻的眸子在见到襄阳后,化作一汪深情地池水。
襄阳的心随之轻轻颤动着,原来她不能确定,但是现在,她可以完全肯定了,她爱他,从未改变过!
两人越过遥远的距离,彼此深情地相望着,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班羿见到这样深情地对望,眼里的妒意腾然升起。
他下命令的手刚刚要抬起,襄阳却忽然拉住他:“班羿,能答应我最有一个要求吗?”
“你说。”班羿哑声道。
“我想和拓跋作最后的道别,可以吗?”她的眸子清澈如水。
班羿眼里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愤怒,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就让他们做最后的话别吧,也许今天过后,他们也只能和少主相隔了。
“谢谢!”襄阳浅笑,骑着马转身慢慢的走向拓跋。
拓跋看到襄阳一人走过来,低头对荙愿吩咐了几句,也驱马独自向襄阳慢慢走了过去。
两人走到中间,将身后的人抛到脑后,彼此深情地凝望。
“锦轩,你瘦了!”
“襄阳,你也瘦了!”
一句话后,两人又停了口。
“对不起!”许久,拓跋才喃喃道。
“都已经过去了。”襄阳始终浅浅的笑着。
从腰中拿出那把镶满宝石的弯刀,襄阳浅声问:““锦轩,还记得这个
吗?”
“当然!”拓跋温柔的看着她。
“那么,现在我以弯刀要求你,在你有生之年,绝对不可以攻打云启,你能答应我吗?”
一怔,拓跋凄然的笑了:“从拥有你的那一刻,我早已经放弃了一切。”
“我要你发誓!”襄阳却并不听他这样的表白。
“好,我发誓,在有生之年,我绝不攻打云启,如违背此言,我将……”拓跋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襄阳忽然覆上了自己柔软的唇。
她的举动让所有人哗然,两方的将士都愕然了、震撼了……
班羿拧紧了眉头,他要杀了他。
“皇上!”欧阳宇担心地看着班羿,如果此时他一声令下,只怕襄阳就再难退身了。
班羿捏紧缰绳,忍下心里的闷气。
“洛,杀了他们!”完颜诺紫色晶莹的眸子里充满阴霾,浓浓的杀意在他的眼中变幻不定。
“小主,请三思,此时不易动手。”洛俯身提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世间万物好像都不存在了,襄阳离开了拓跋,伸手抚摸着他俊美的容颜,浅声道:“锦轩,愿与我缘定三生吗?”
“不,我要和你缘定永生!”
“那么就好好的活着,知道吗?”莞尔一笑,襄阳策马转身,这一走,她再也没有回头。
“襄阳!”拓跋不舍得呼唤,终是留不住她,她又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那个人才是你想要的人吗?
看到襄阳回来了,班羿得意的笑了,伸出手来,襄阳与他握住,扑进他的怀里,班羿又是一愣,襄阳今天很奇怪,内敛羞涩的她怎么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不同的男人亲吻拥抱呢?
“班羿,你爱我吗?”
“当然!”班羿搂紧她。
“停止战争吧!答应我,请你答应我!”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班羿还是绝情的推开了襄阳,襄阳苍白着一张脸,失望的看着他。
班羿避开她的眼睛,咬牙一挥手,瞬间战鼓擂响,呐喊声震彻沙漠。
襄阳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遥远的身影,忽然勒起缰绳,大喝一声,马蹄腾空,一跃而出。
“襄阳!”
“少主妃!”
班羿和欧阳宇大呼,她却早已经箭一样的飞了出去。
越过纷乱厮杀的人群,她又向初上战场一样,挥起手中的长剑,潇洒无比,只是这次,她的剑只挥向女真骑兵。
“既然这场战争是由你们挑起,那么就从你们这里结束吧!”襄阳冷冷说道,一剑又挥倒一个。
完颜诺僵在马上,不敢相信眼前突如其来的厮杀。
“小主,小心!”洛在提醒间,襄阳已经驾马逼近了,马上的她,犹如女神一样,全身焕发着炙热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小主!”洛拉住完颜诺的马,退出去,前面立刻涌上一队不怕死的死士,挡住了襄阳的退路。
“小主,现在不用再犹豫了,杀了她吧!”洛冷冷道。
完颜诺猛然惊醒,抬眸看着不远处奋力厮杀的襄阳,她圣洁的脸庞好像被一层华美的光环笼罩着,那么的美!
“小主!请下命令!”洛催促,现在的女真早已经强大,根本就没有任何顾虑的必要。
眼看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倒下,完颜诺垂下眸,终于下定决心:“洛,下令放箭!”
只见“呼啦”一声,前面整齐的蹲下一群女真士兵,他们个个手中立起弓箭,瞄准了英勇无比的襄阳。
“完颜诺,不要!”欧阳宇扬手。
“住手!”班羿怒吼。
“襄阳!”拓跋呼唤。
看到士兵将箭都对准了自己,襄阳没有惊讶,相反的,她却笑了,她的目的达到了。
“放箭!”
“襄阳……”
后来,襄阳到底还是回到了班羿的后宫。
再后来,襄阳性格有了些变化。班羿也从未再为难过她,对于班羿来说,襄阳是他心中永远都解不开的那个死疙瘩,他就是要把襄阳绑在自己的身边。
合宫上下都知道宠爱妹子,甚至要把江山赠与她与未来的夫婿。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皇帝是襄阳心中的刺,即便她像小时候那般总是喊着他皇帝哥哥,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一切的照拂,就像是个骄纵的小姑娘一样。但是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恨,当年拓跋是班羿亲手杀害的。
再后来,下嫁袁奕煊。
很多事情,很多情早已经分不清对错,每一个人似乎都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爱情,可是每一个人似乎又都是扼杀别人感情的刽子手。
只是班羿没想到的是,此去经年,当年对襄阳的那些感情,那些他以为的至死不渝渐渐的还是淡弱了,就像现在,他能为了眼前的人放弃江山,放弃一切。
就像曾经对权利毫无惦念的襄阳,如今只想手中攥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碾压一切,她疯了,所以这个世界都要陪着她一起疯狂。
至于袁奕煊,他必须成为新帝,必须成为自己手中傀儡,而那个碍事儿的钱北北也必须去死。
房间中,袁奕煊那满脸的举棋不定,让钱北北的心里莫名的难受,当年她不愿意回来,他为了利益逼着自己回来,如今,又要为着利益把自己赶走吗?
难道在他袁奕煊的心中,自己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北北,你听我说,我并不想要你走。”袁奕煊一双手死死的拽着钱北北的胳膊,激动的说道。
钱北北也不闪躲,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袁奕煊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那抹笑意毫不客气的刺痛了袁奕煊的心,直视着眼前的女人,袁奕煊忽然低头吻了下去。
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袁奕煊的脸上,袁奕煊怔愣着看着钱北北,好半响,他什么也没说,再次吻了下去。扯开两人的距离,钱北北使足了力气照着袁奕煊的脸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此时钱北北忍着眼里的泪水,一个字也不肯说。
再次四目相对,袁奕煊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可是怔怔的,他再一次吻了下去!又狠又急。
终于,嘴里的血气停止了这场唇齿间的掠夺。袁奕煊满口是血,一双眼睛看着钱北北,忽然抓住了钱北北再次打过来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反剪着。
“袁奕煊,你混蛋。”钱北北骂道。
“混蛋?”袁奕煊也是满脸的微怒,说道:“我是你的丈夫,我与你有些亲密行为有什么不对?”
“你要点脸吧,你算是什么丈夫?”钱北北气急的说道。
“不是吗?你是我袁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袁奕煊说。
“是啊,不过我也是你弃之如敝履的下堂妇啊!袁奕煊,你说话讲点良心,从始至终都是你,都是你袁家出尔反尔!”钱北北一脸的愤怒,她的话堵得袁奕煊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两个人都冷静了些。袁奕煊放开钱北北,好声好气的说道:“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了,也知道你与一般的那些个俗物不同,可是钱北北,如今这事儿已经不是我袁奕煊一个人的事儿了。”
“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家国天下的大事儿。不管怎么样,与我何干,为什么每次给你们擦屁股的,倒霉的都是我?”钱北北不客气的问道,眼睛里的眼泪再也藏不住了,对于眼前的男人除了失望还能剩下什么?
如果是她错付了感情,那么她钱北北谁也不怪,只怪自己。自古多情空无用,这道理她明明是懂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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