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也不会想到,这样萍水相逢的一个少年,会有怎样显赫的身份,又会给她的未来带来怎样意外的影响。
“此行大概需要两天,洛儿便好好在马车里休息吧。”拓跋言将车厢内的坐垫铺好,然后对苏妲拉伸出手,意思是要拉她上马车。
看着有些高槛的马车,苏妲拉又是一阵恍惚。依旧是有些相似的场景。拓跋硕与她第一次同坐一辇,却不愿拉她,而她亦没有踩着小太监的背踏上车辇而是自己爬了上去。
不知道他那时候的表情是怎样的呢。不过他那样深藏不露的人,应是什么感情也看不出来的吧。
“洛儿?”拓跋言发现今日的她特别容易走神,不过他亦猜到是因为拓跋硕的关系。王宫里,恐怕最了解这个冷漠王上的人就是他这个三哥。苏妲拉会对那样冷冰冰的拓跋硕念念不忘并不奇怪,除了她曾经做过他的妻,他知道还因为拓跋硕本就是一个让人不由自主去心疼的人。拓跋硕并不是表面那样冰冷,他重感情,只是吝于表达,所以才会为了生母而登上皇位却因此一直对先王后的死自责,所以才会想把皇位让给安王,所以才会因安王的死生他的气。
拓跋言想知道的是,她对拓跋硕到底是心疼还是比心疼更
要复杂的感情。无从得知,却又隐隐约约觉得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不愿去面对而已。
苏妲拉对着他轻轻一笑,却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攀在马车上,自己爬了上去。这个动作第二次做起来仍是那样流畅不带犹豫。
拓跋言不知里面的含义,只是优雅一笑,觉得她有时真像个孩子。
苏妲拉一路都阖着眼睛浅睡。拓跋硕则看着不停向后奔跑的风景沉思。他其实很想就这样在盟疆住下去,安安静静与她细水长流。
他想不到她会愿意跟他一起回去。虽然说是说顺便路过。但理解为顺便见见故人也是可以的吧。她会不会再去见他?
苏妲拉虽然一路浅睡,却并未睡着。那些纷乱的旧事竟然都没有在她脑中随意出入,现在她心中只剩得一双眼睛在默默看着她。就是那双梦中常常见到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如渊的眼神,看久了又会觉得有些许忧愁。
“慕婕妤应该差不多生产了吧?”安静的马车里,苏妲拉轻轻问道。
拓跋言有些惊愕的表情在她意料之中。想来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怕她难过就隐瞒了她。
拓跋言没有问她怎么会知道,天子有喜这样的事情,想瞒也是很难瞒住的。苏妲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拓跋言静静道,“嗯,御医说两月后就是产期。”
“哦。”苏妲拉靠在车枕上又轻轻闭上了眼,那种安定,就好像听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
车厢的气氛有些怪异,明明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安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朗朗乾坤之下马儿依旧奔跑,花儿依旧绽放。拓跋言终于也轻轻阖了眼,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天的时间比苏妲拉想像中要快很多,事实上她还没想清楚要在都城停留还是直接南下去虞邰郡。拓跋言帮她做了主,“奔波了两天,洛儿还是在都城休息一下吧,你要住客栈还是去我府上?”
去三王府上的话,拓跋硕就会知道她的行踪,她突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近况。“我还是去住客栈吧。”
“嗯,那我让心默替你找一间隐秘些的客栈。”拓跋言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两人就此别过,拓跋言准备即刻进王宫了解情况。苏妲拉看着他一袭白衣优雅离去,眼圈有些发热。他不是王上,却有王上爱护子民的自觉,那一袭优雅背后,不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劳累。他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连到了自家府邸前都没时间进去。
“三王,谢谢你。”苏妲拉轻轻道。
拓跋言脚步有微微的停顿,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并没有回过头来。可是苏妲拉确定他在微笑,而且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拓跋言就是这样,即使他不笑,依然可以让人感觉到他骨子里那种温和悲悯的微笑。如玉天人,不笑如笑。
三王,谢谢你这样照顾我,谢谢你这样照顾天下人。
拓跋旬睡在三王府不远处的青槐上,懒懒的想,三王,总算是把你逼回来了呢。既然浅对你不是那种感情,那你们也可以不用在盟疆浪费时间了。虽然总觉得生命很漫长,但也不想这样无聊的看着你们什么进展也没有呢,还不如回来。看看这纷乱的都城,享受一下有趣的人生。
说起来,他可真是,有些想念苏妲拉了。春天的阳光小心透过枝叶,轻轻扫过他翘而长的睫毛,拓跋旬微微抬了抬狭长的凤眼,突然第一次对时间有了明确的概念。
又是……春天了呢。初次见到苏妲拉,也是这样春光潋滟的时候。在万物生灵开始争夺空气和水分的时候,他遇见与世无争的她。
苏妲拉跟着拓跋言去了盟疆后,只隔了几天拓跋旬便也跟了过去。拓跋旬打定主意,只要拓跋言让苏妲拉伤心,他就立刻带苏妲拉走。不过盟疆那几个月,两人什么事也没有,一起做的事情也很无趣,要么就是出游,要么就是帮助穷人,要么就是静静的坐着。他每每看得都要无聊到在树间睡着,最后他不再跟着无趣的两人,索性去了不归坊打发时间。
他倒是没想到公子昭会找到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弟,也长那么大了呢。当公子昭找到拓跋旬请求得到他的帮助时,拓跋旬想也没想就让他去刺杀节度使顾多来证明他的实力和诚意,不过他并没等到公子昭的行动结束就回了都城。
因为他意识到若是刺杀了顾多引起骚乱,肯定会让拓跋言在盟疆呆得更久,他现在只想快点让浅回到都城,这样自己见到她的机会就更多。
回到都城,还没想好怎么逼拓跋言回来,就听到府里的人说有个女子在翻天覆地的找寻自己。拓跋旬笑得慵懒妖魅,这些年他招惹的女人,都是不能公开张扬自己身份的女子,是何人这么胆大呢?
说得难听点,是何人这么不知廉耻呢?不过拓跋旬从来不会跟女人说难听的字眼,他只会懒懒的漫不经心的哄着她们,然后做下让她们难过的事情。比如说一声不响的消失掉,只留下望眼欲穿的女子。
“杏,你终于回来啦!”拓跋旬还没走进自己的府邸,眼前一团红影飞快的向自己扑来。
拓跋旬倒是没有拒绝她投怀送抱,看着怀中那张明艳的笑脸,他终于记起她是谁。
“娜娜,你怎么来了?”拓跋旬笑得一双棕色眸子璀璨如冰晶宝石。
“你还说!”芙琳娜似才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狠狠踢了他一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害我辛辛苦苦跑到盟疆还准备去漠寒找你!”
拓跋旬作势放开她,“才一见面就踢我,娜娜你还真是狠心啊。”
芙琳娜于是又慌张的弯下腰帮他揉小腿,“痛不痛啊?”然后又有些不服气的,“谁叫你不告而别又告诉我假信息,都不知道我很想你啊。”西南郡女子素来大胆爽朗,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像敌国的女子扭扭捏捏藏着掖着不肯说出心里话。
拓跋旬想起她三年前还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虽然已经长得妍姿俏丽,不过到底还是朵还没盛开的花儿,他招惹过后又怎会放在心上。只不过现在看来,这花儿也到了采摘的年纪了。
“娜娜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拓跋旬慵懒笑问。不过听她说她去了盟疆,按她这么个闹腾张扬的找法,碰到三王他们也不是没可能。自己可能是在她回都城时才去的盟疆,所以恰好就这样错身而过了。
“我在盟疆遇见了一个很像你的好看男人,还有一个很温柔的小姐姐,他们告诉我的。”
“哦……”拓跋旬拖长了音调。一个很温柔的小姐姐啊……
芙琳娜见他这样,以为是不高兴自己说别的男子好看,急急道,“那个男人虽然很像天上的神仙,不过还是没你好看啦。”
“哧。”拓跋旬轻轻笑了一声,“娜娜历经辛苦不如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吧。”
“岂止多住几日,我要永远住在这里赖着你!”少女的眼睛黑曜石般灼灼水亮,拓跋旬突然觉得那里面的纯澈有些像某个人。
“娜娜,王上说我不可以娶你,所以你不能永远呆在我府上了呢。”当芙琳娜住在六王府很是乐不思蜀的时候,拓跋旬慵懒道,眼角一垂,还做出一个极是惆怅哀怨的表情。
“为什么?”芙琳娜气愤跳起来,“是不是因为我是神木教教主不可以嫁人?那我可以不做教主啊,说实话教主无聊极了,殿涯管着我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幸好他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不然我肯定又要被他捉回去了。杏你知不知道,我三年前就计划来找你了,可是殿涯总是一下就找到我把我捉回去,你知不知道殿涯坏极了……杏,你带我走吧。”
少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到伤心处,灵动的大眼睛里轻轻蒙上了一层绞绡般的水雾。
“不关教主身份的事,因为王上说,蛮疆女子做不得王爷福晋呢。”拓跋旬睫毛一扫,很随意的就将一个可以影响局势安定的谎言说了出来。内乱于是开始轻轻掀开一角。
“怎么会这样?你们王上太可恶了!”芙琳娜果然生气了。
“不然娜娜你让王上知道你的厉害?他怕了你后,肯定就会让我娶你了。”拓跋旬托起她的下颚,轻轻在她鲜花般的娇艳双唇上印下一吻。
单纯的少女立时红了脸颊,只觉心中充满了力量,“好,就让那臭王上知道我的厉害!”
“可惜,殿涯若是不支持你,你还是指使不了神木教的教民呢。”拓跋旬惋惜道。
“对哦,殿涯老喜欢
很我对着干的,我要干嘛他总是阻止我,这几个月都有殿涯派出来找我的人,他就跟那个臭王上一样坏!”芙琳娜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让我来教你,殿涯这次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拓跋旬慵懒一笑,眼神妖魅如同夜间的精灵。
于是在拓跋旬的支招下,芙琳娜给远在西南郡的神木教祭司殿涯传去密信,信上说敌国王上派人跟踪她,不知想情况是想对西南郡进行一次清理,让他赶快派人过来救她。
殿涯收到信后,便马上与西南王银粲相商。
西南郡这些年来,因为地势偏远,且自成一教,西南郡几乎人人都是神木教的教民,他们只信仰膜拜神木教的木灵神。朝廷的势力在这里早已失去了威慑力,若是朝廷想要确立自己的威严,那么会着手除掉神木教也不是不可能。
敌国史上曾有很多威胁到朝廷统治的大教被朝廷冠以‘邪教’的名号处理掉。
银粲是神木教的虔诚信徒,他自然是不能让教主落在朝廷手里。西南曷歧族素来是大胆勇敢的民族,他们为了自己的信仰,可以以卵击石拼劲全力。
不过殿涯在银粲暗中集结兵力的同时,也悄悄来了都城,他有些疑虑,逡祈王上执政八年来并未曾说过神木教的不是,反而每一届教主上任他都会下发认许书,如今他这样阴狠的决定让殿涯觉得有些蹊跷。还是要找到芙琳娜,当面问问她才好。
前几个月他收到拓跋言说芙琳娜在都城的消息,不过派人找了好久都未果。难道,敌国真的有意要软禁神木教的教主?
与殿涯一起过来的,还有银家兄妹,银小山和银小若两人。
“西南王和神木教祭司暗中有势力在联合么?”拓跋言淡淡确认道。
“嗯,银粲许是想自立为王。”拓跋硕的语言一贯简约。他也知道这其实是顶小顶小的一件事,作为王上,他一人就可以轻松处理掉,根本无须劳烦三王,只是,他这样劝服自己,未雨绸缪总是好的,要对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图谋提前知道并预防——所以他才会惊动拓跋言,让他回来。让她跟着他一起回来。
拓跋硕若是知道自己的想法竟与拓跋旬不谋而合,定会哑然失声,喟叹自己竟也会与那怪物有心有灵犀的时候。
拓跋言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王上可曾知道神木教教主芙琳娜来了都城?”
“哦?她来干嘛?”拓跋硕有些走神,想也没想便问道。
神木教是西南郡的百年大教,教主历代由女子担任且不能婚育,可是教里掌管一切事务的却是祭司,教主似乎只是一个摆设。其实第一任教主是很有实权的,只是在把手中的事务交给祭司之后,实权便被一代一代的削弱下来,到现在教主只是在一些重大祭祀祈福场合出现就行了,再谈不上什么实权。拓跋硕不放在心上也是正常。
“好像是六弟招惹了她,出王宫后臣且去看看。”
“三王在何处遇见芙琳娜?”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问问,他带着她去了哪里。
“……盟疆。”拓跋言淡淡道。
“哦……”拓跋硕安静下来,不知还该问些什么。她现在好不好?你们现在怎样了?她现在在哪?……那么多问题像是煮沸的茶水,他却不能释放那些热气,只能任由它们继续在自己脑中加速沸腾。
“西南郡那边若还有进一步消息,王上再宣臣进王宫商谈吧,臣告退。”拓跋言雅然离去,确实没有再多说什么的必要。五弟你既然抛弃了洛儿,伤了洛儿的心,便也无须再去打探她的生活。
本来就是一心成全的,只是想知道她的近况而已,偏偏什么也打探不到,只知她和三王去了盟疆。拓跋硕剑眉一抬,“小宁子,去公主府告诉小婧,她的玉哥哥回来了。”
只要他想知道,他就能不着痕迹的知道那些想要知道的消息。小婧最喜赖着三王,让她出王宫,她自然会告诉自己三王与她的事。
小宁子领命不久,德德轻轻走了进来,“禀王上,慕婕妤说身子有点不舒服,让你过去陪她。”
“身子不舒服就去召御医。”拓跋硕冷冷道。
“王上,婕妤小主的身子越发重了,有些娇气也是正常的。”言下之意就是叫他让让孕妇。
拓跋硕蹙了蹙眉,看着下面跪着的恭谦老公公,终于淡淡道,“备轿。”
轿子刚走到子倾苑门口,拓跋硕便听见一个有些年老的女子声音,“翎儿真是好孩子,待你诞下了龙儿,哀家定让王上给你封个贵妃。”
“谢谢太王后,太王后对臣妾真好。”慕子翎喜气洋洋的声音中气十足,哪里有不舒服的样子。
“看来慕婕妤已经好了,德德,回大殿。”拓跋硕冷淡道。
自从安王死后拓跋硕与太王后就没有碰过一次面。德德很想让他们母子和好,但看他此刻的脸色也知他是不可能走进去的,于是只好让轿子折了回去。
待拓跋言从六王府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光景。他惦记着苏妲拉,于是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苏妲拉所在的客栈:繁花客栈。
客栈名字很俗气,要在闹市巷子里七弯八拐才能找到它。耳边隐隐还充盈中闹市的聒噪人声,猝然一拐就看见繁花客栈安安静静的坐落在眼前,而那些犹自在耳边沸沸扬扬的声音仿佛瞬间在此沉淀了下来,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油然而出。
敲门进去的时候,苏妲拉还在翻看医书。“三王,西南郡那边没事了吧?”
拓跋言优雅坐下来,也不回答她,只是问,“洛儿觉得这里可还安静?”
“嗯,三王找的地方果然不错。是不是西南郡那边出什么事了?”苏妲拉不放弃又问了一遍。
拓跋言见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终于轻轻一笑,“你还记得芙琳娜么?”
苏妲拉想起那个直白天真的红衣少女,不由笑了笑,“她找到拓跋旬没有?”
“六弟说他拒绝了芙琳娜之后,她就自己走了。现在找不到人,西南郡那边怕是不好交待了。”
“若是找不到教主,西南郡那边肯定会猜是朝廷对西南郡不满,这样一来,情况不大好呢。”
拓跋言不答,只是默默看了她半晌,苏妲拉被他这种了然淡定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正欲发话,耳边就听得拓跋言低低道,“你一介女流,担心这些国家大事作甚。你放心,我总会助他一力的。”
“三王你为何这样说?”像是被戳破了心事,苏妲拉急急道,反而露出了欲盖弥彰的样子。不错,她确是有些替拓跋硕担心。
拓跋言淡雅一笑,答非所问道,“洛儿便好好在这里休息吧,三餐记得要多吃点。”
苏妲拉怔了怔,点了点头,也不留他在这里用饭。她逃避他那种洞悉一切的目光,亦拒绝去深想他眼中那个已然洞悉的玄机。
拓跋言不问她什么时候回虞邰郡,她亦不说自己今后的打算。
吃过晚饭后,苏妲拉便继续翻看拓跋言替她买的那些医书。
拓跋言一回到府里,就看见拓跋婧向他快步跑来,激动得恨不得要扑进他怀里的样子,只是到了他跟前却是再也不向前走一步,只是仔细的看着他,似乎怕他下一刻不见就会忘记他的样子。
拓跋言站在庭中,一袭白衣胜雪,长发如瀑,柔和的光线笼罩着他,发出神圣梦幻的光芒,只是那样的光芒依旧比不过他嘴边那一抹天人般的微笑。
他朱唇轻启,“小婧,半年来你似乎长大了呢。”
拓跋婧似才反应过来,嘴巴一扁,大滴大滴的眼泪开始掉出来。“玉哥哥,你去哪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来我、我……”更多的眼泪争先砸下来。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来,我很想你,想到时光都落满了灰。
“小婧别哭啊,乖。”拓跋言从怀中拿出一块素色锦帕,轻柔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待拓跋婧平复自己的心情,已经过去了半晌。她事无巨细的问他半年来的生活,拓跋言好脾气的说与她听。
说到苏妲拉时,拓跋言并没说她的下落,只说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安静。
拓跋婧见他神色淡然,知道他与苏妲拉之间应是无事,心中的莫名疙瘩于是慢慢消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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