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东路后院,这段时间异常地热闹。
被张季振从临榆关带回的乐工舞姬,都被编入了督府的乐班之中。一下子增加了六名乐工、六名舞姬,班首崔乾明自是颇为振奋,再想到那座正在日夜赶工的大戏台,崔班首确信老爷们一定是打算将乐班派上大用场。于是他抖擞精神,每日催促大伙儿加紧勤练,并筹划排演《兰陵王》、《霓裳舞》等多人歌舞戏。只是女孩子一多,每日里鸡零狗碎的纷争也是不少,教人十分头疼。
熙春、念夏两个使女常偷偷跑来东路后院里玩耍,与乐伎舞姬们混熟了,便怂恿着郭继雁也来瞧。崔乾明见郭继雁来此,忙寻了个凳子请她坐着观看,又教大伙儿打起精神,卖力演习。不一会,拉巴迪亚领着田安荣也来到此处,向他指点着院中翩翩起舞的女孩们。
舞姬们短衣长裙,腰肢细软,身姿摇曳,令人浮想联翩。田安荣有些面红耳赤,瞧了一会便移开目光,撇见坐在一旁的那个少女,年才及笄,穿一件粉色窄袖绫衣,下身一件品红色长裙,头插簪饰,颈戴璎珞,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使女,正是督府之中小女儿郭继雁。这少女姿容清媚,嘴角含笑,听着两个使女的小声议论。她转头瞥见田安荣注目瞧着自己,有些拘束起来,忙微微起身福了一礼,又坐下认真瞧着院中女孩们踏歌起舞。
田安荣慌忙也叉手回礼,又小声对身边的拉巴迪亚说道:“那个便是统领并非一母所生的妹子,参军来此处可是时常见着她?”
拉巴迪亚正咧嘴看得起劲:“我已经打听到了那个小娘的名字,她叫做希琳卡尼,据说来自康居国。但是这个姓氏,我有足够的理由确信她是波斯人。额,这栗色的长发,这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睛,还有那小山一样的胸部,一尊完美的,会活动的雕塑。”
田安荣很是无语:“我不是说那个胡姬,是说坐在那里的那位贵女。”
“向爱神起誓,我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哦,她注意到我了!可是她看起来有些生气,不,我得寻个机会跟她说话,告诉她我并不是一个浪荡子。”
“还是收起你这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吧。”田安荣摇摇头。他见那衣饰华丽的女孩儿已经起身离去,便也离开了东路后院。
他回到钱庄,恰巧遇见监军司副使谢文谦与录事参军杜全斌来找霍启明,便叉手禀道:“霍真人已经领着苏副总办往清苑县去也,说是要办一桩贳贷之事。”
“这样,咱们竟是晚来一步。”谢文谦皱眉,他见田安荣面露疑惑,便解释道:“朱师监、段点检所部前军乙师,和陈清怀所部左军甲师甲旅,押解着二万五千俘兵往燕都而来。这些人要如何处置,我倒想问问真人。毕竟,这么多俘兵,我燕州多少年都未曾遇过,并无前例可援。”
“想必真人在半途就会遇着朱师监等,则必有吩咐也。”田安荣思忖道,“若不曾相会,依卑职愚见,可令陈部暂驻于南苑,前军乙师便自回唐山。即教俘兵们就地筑营,将来若再有俘虏,亦可安置。至于军官,则全部押入城内监牢,逐一甄审。谢副使以为如何?”
“不错,如此甚为妥当。”谢文谦惊奇地瞅着田安荣,“本官这就遣人去传令,便按田主簿的法子来办。”
霍启明确实未曾遇见沿官道返回燕都的前军乙师和左军甲师甲旅。这支军队进入定州府境时,他已经和苏蔻一起赶到了清苑县何家庄,恰好错过。
大约一万名燕州军官兵,押解着二万五千并州俘兵,浩浩荡荡,沿着官道一路北上。过定州、望都、清苑等处,直奔燕都而去。一路之上,所过府县皆有不少百姓围观行进中的军队,他们好奇地指点着身穿土黄色军袍的并州士卒,眼瞧着这些人列成长长的队伍,默不作声地迈步走在官道之上。
这些人一路之上谨遵燕州军之号令,晨起收营整队,在骑兵的喝令下出发行进,日暮之时,则自行安营,然后排队领餐用饭。朱斌荣也忍不住对段西龙感慨道:“并州兵卒,其战力竟是未必就输给了咱们,若非卢知守有勇无谋,咱们也不能一战成擒。”
段西龙也点头道:“师监所言甚是,俺瞧这些兵,起行收宿,令行禁止,颇有法度,足见是耐战之兵。回头咱们可书报统领,挑些精壮的,便充入咱们乙师,岂不是好!”
左军巡检陈清怀也道:“卑职所部此战亦折了三百多人,也要充些兵卒进来。卑职已经挑好了,只等到了燕都,便报知统领,编入部伍。”
董霆打马从这几个主将身边过去,忍不住插言道:“依小的想来,统领多半是不会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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