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不就说是你让我带的,你说你听别人说用的蛮好,就问我上海有没有,只是聊天说到了,不想我却主动从上海跟你带了过来。”
“可是,这得多少钱?不只十块吧?我哪有那多钱呢,我怎么说?”
“应该要不了多少钱吧,我估计。”陈继良摸着头,整理了思路,接着说:“你就说听别人说了这几样东西,问我上海有没有,并没有要我买的意思。是我回家看到家里有,而且不只一个,就自作主张跟你带来了。我都是从家里拿的,家里也未必是买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钱,送给你,也并没有跟你要钱。这样,你爸妈就不会怪你了吧?”
叶秀枝觉得这个说法仿佛说得通,就点了点头,将东西装进棉袄的大荷包里,出了门。
两个月后,周家英来了一个女亲戚。她悄悄跟周家英说,在离他们云台镇更远的一个镇上,她好像看到过叶秀枝,她跟一个小伙子在一起逛街买东西。那个小伙子看起来像是城里人,戴眼镜,反正不是农村人打扮,他们还手牵着手呢!
周家英自己也觉得秀枝这孩子这段时间不太正常,好像跟陈继良越来越亲近,经常叫继良回家吃饭,主动给他洗衣物不说,说话的态度也很亲昵,有好吃的还跟他碗里夹菜,对他比对爸爸和哥哥还亲。
周家英把她拉进屋,一番盘问,叶秀枝知道瞒不住,害羞地承认了。
周家英早前对孩子是有嘱咐的,不能随便让男人欺负、占了便宜,就忙问:“你们俩没什么吧?”
叶秀枝皱起了眉,不理解:“什么叫没什么呀?”
“我说是,你们没睡在一起,没那个吧?”周家英挑明了。
“怎么会?看你说的!”叶秀枝羞涩异常,佯装娇怒。
“那就好,这事我要跟你爸商量。你爸没同意,你们不准谈朋友,要谈也只是谈谈,只是谈谈!”
叶秀枝听不太明白,却也似乎明白了,点点头。
周家英不敢表态,这事大了,女儿跟知青谈起恋爱,意味着她要跟刘乡长退亲,复杂呢。
叶秀枝从小生得白净、清秀而又乖巧。那个时代没有影视歌舞界的大明星和神仙姐姐,但她就是远近乡民心目中的小明星,是小伙子们眼中的神仙妹妹。对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人们总是善良地多一些祝福,而她正是云台乡老少乡亲们心目中公认将来会过上好日子的人。
她家搬来没两年,她过十岁办了几桌酒席,也请了乡镇的刘副乡长和他老婆,他俩拎了两瓶酒来恭喜。照理,以他们的身份来了就是给面子,是不应当拿礼物或者送红包的。原来,刘乡长的老婆早就相中了模样俏丽而又伶俐聪明的叶秀枝,她是带丈夫来过相看的。她的娘家正巧就在先锋大队,对叶校长和他家的小姑娘早有耳闻。刘乡长就拿了一对酒来,表示对叶校长的特别尊重。
刘乡长的老婆是远近闻名的能干人,能干的媳妇首先是在家务事上让老公很服帖,她回家后就跟刘乡长商量好了,决定托请先锋大队队长的老婆上门去提亲,说是刘乡长家想让秀枝去他家做女儿,说的对象就是刘乡长家的老二刘正松,刘正松比叶秀枝大两岁多。队长的老婆上门了两次,讨回了叶秀枝的生辰八字。按当地风俗,能讨回对方的生辰八字表明对方是不拒绝的
刘正松那年刚考到县城一中住宿读书,一中是当地名校,他在班上第一批入了团,后来当上团支部书记,人们都说他将来肯定有出息。听了大队书记老婆作的媒人介绍,叶校长客气而含蓄地表示,我先了解一下。
过些日子,叶校长乘到县里开会学习的机会,到一中去了一趟,找到曾经熟悉的教师对那个孩子做些打听,也在熟人的指点下远远看过那孩子几眼,看那孩子长得还算健康、周正。
回来后,答复说:“孩子们都还少,保持来往吧,等孩子们大一些,工作了,他们自己想谈朋友,我们做父母的再看他俩的缘分吧。”
他这样说,算是原则同意这门亲事,做女儿家的,要有一份矜持和自重。但在那个年代,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往往就定了孩子的终身。
乡长家的儿子与叶校长漂亮姑娘定了亲,两个孩子还真般配呢,将来都会出息,都会享福哟。方圆几十里的人们口耳传播,成为一时佳话。
此后,每到过年,刘正松都会被他妈拉着到李家畈给叶校长家拜年。
他娘儿俩来了,叶秀枝就被她娘故意留在厨房,不让她出门,也尽量少到堂屋抛头露面,以显得矜持和尊贵。她娘说,要是过去,你们俩面都见不着呢,你得在深宅大院里,小姐一样,那还能见着未过门的人哟?得结婚时揭了盖头才知道对方长啥样呢。叶秀枝就红了脸说,妈你真封建。
刘正松在他娘的支使下,乘到厨房帮忙端菜、洗手的机会几次偷偷看过秀枝姑娘,两个孩子心知肚明,却都不好意思说话,也都躲闪着对方的目光。刘正松与叶秀枝没什么接触也就谈不上感情,只是觉得这女孩子容貌不错,听说也聪慧能干,长相比自己班上的女孩子们漂亮,对她心生了好感,一心以为她将来会是自己的媳妇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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