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心情本就不好,被秦昂这么一挤兑更是气上加气,索性将这点儿烦躁发泄在自己的脚上,趿拉着拖鞋用力的迈着步子,发出了啼哩吐噜的声响。
就像很多年前她和顾垣城发脾气时一般无二。
那个时候顾垣城总是很忙,余念常常在这别墅里等他到大半夜。
这北海别墅又大又空旷,尤其是入了夜,总能听到鼓鼓的海风还有海浪呼啸的声音,就像是野兽在门外嘶吼。
余念胆子小,到了夜里就害怕得厉害,她一个人抱着被子坐在客厅里,连牙齿都在打着颤。
她发给顾垣城的信息他总不能及时回复,有的时候他若开着紧急会议会,电话也常常不接。
余念实在气不过,索性把手机关了,躺在沙发上将自己团成个团儿,好像这样就会多些安全感。
顾垣城赶回来的时候,总是急匆匆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看到余念没有离开便像是舒了口气。
他的工作很忙,余念的学业也不轻松。他们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每分每秒都得珍惜着过。
他走过来抱她,余念却依旧对他耍着小性子。
她趿拉上拖鞋用力踏着步子上楼,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摔摔打打。
顾垣城素来纵着她的小脾气,总是宠溺的对她笑着,将她揽在怀里,暖风和气的哄了又哄。
谁能想到,在外面只手遮天的垣大爷竟也会对一个女人说,“宝宝不气了,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这些服软示弱的话?
偏偏他就是如此,余念若是不开心,他就像慌了神,什么没下线的事情都做得出。
当然,余念也不会生气太久,看着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还有那只有她一个人看过的温润笑意,渐渐也就消了火。
可是现在呢,她也在发脾气……顾垣城却不会追在她身后哄她了。
顾垣熙拿起准备好的药上了楼,直奔了顾垣城的房间。
或许这别墅里的物件摆设以及各个房间用途,余念要比秦昂和顾垣熙都熟悉……
毕竟她和顾垣城在这里厮混了很久,而在他们厮混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从不允许除了保姆外的第三个人入侵他们的领地。
比如,卧室门上这中欧仿古门把手,顾垣熙显然玩得不够明白。
他一手拖着托盘,另一只手费了好大力气在转着那复杂的门把手,动作笨拙得厉害。
余念知道自己在顾垣熙面前已经暴露得明明白
白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利落的替他家二哥开了门。
这间卧室,是她和顾垣城的……
此时站在这门前,余念总有一种秘密暴露过后的羞愧。
不过几日前,她和那个男人还曾在这里巫山云雨,不过几日的功夫,好像这气氛这环境通通都变了。
屋子里的光线很昏暗,而顾垣城一脸苍白的躺在那张大床上。
他的身上还穿着早上穿过的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袖子也被挽了上去。
他的手背上挂着输液针头,床边还立着医用的专业输液支架,其中一袋液体快要流尽了,顾垣熙便连忙走上前,帮他换了输液袋。
不知道那个男人是醒着还是睡着,在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的眉心几不可查的蹙了蹙。
顾垣城大概是难受得厉害了,表情并不舒展,那性感的唇瓣竟也泛着乌青。
余念看着他,便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东西割裂了一般,痛得厉害。
“拿条毛巾泡些冷水,拧干后拿过来。”
余念嗫嚅着唇瓣想要说些什么,顾垣熙却赶在她开口之前,径自为她安排了工作。
余念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走进了浴室,照着顾垣熙的吩咐准备了冰毛巾过来。
她将顾垣熙的外套脱掉,搭在椅背上,这才挪着步子凑到了床前去。
“三年前你刚到英国的时候,大哥出了车祸,脑部受了伤,情况原本没有那么严重的,可偏偏那个时候他像是被什么事情牵扯了情绪,不遵医嘱,不按时吃药,更没有安心静养,这一来二去也就落下病根儿了。一开始只是偶尔头痛,时不时会耳鸣,过了几个月便开始间歇性耳聋,又过了几个月,他的视力也下降了不少……”
说到这里,顾垣熙突然转过头看向余念,目光冷然,似乎要将她的三魂七魄看穿。
“那个时候,我在医院收拾大哥随身的东西,看到了你们两个人发的微信。他车祸之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念念,这些事情我原本想着永远装傻下去,可偏偏现在的情况由不得我装傻了……大哥当年出车祸,他执意瞒着家里所有人。毕竟那个时候,他刚刚执掌鼎信集团不久,军心未稳,他的身体情况若是传扬出去,势必会影响到公司股价,那些老董事们更会拉帮结派的蠢蠢欲动,他说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我就依着他了。原本这三年来,他的身体已经调理得很稳定了,定期复查,按时用药,耳鸣的情况也有所缓解,视力也渐渐恢复着,可偏偏……”
话到此处,顾垣熙便端详着余念的脸色,犹豫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有的话太重,他怕伤害到余念。
可余念并不怕那些,她的目光落在顾垣城的俊脸上,竟自顾自的将顾二哥的话补全。
“可偏偏我一回来,他的情况就又变得糟糕了……”
余念的脸上似乎多了抹苦笑,“或许吧,我不该回来。”
“念念,二哥不是这个意思。”
顾垣熙拉着余念的手腕让她凑到了床边,声音似乎更沉了,“我们都想让你回来,大哥……自然更想。去帮他冰敷一下,傍晚的时候大哥咳血了,高烧不退,现在应该难受得厉害,物理降温能退烧得快些,去吧。”
余念心里像是被一块儿大石头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她轻轻坐在床沿,将手中的毛巾规规矩矩叠好,才放在顾垣城的额头上。这个男人洁癖成性,从不会穿着外出的衣服躺在穿上,若是等他醒来,看到此刻的自己,肯定又会自顾自的生气,将床单被罩全部丢出去。
她太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了,甚至超过于了解她自己。
那个时候,她总是一门心思扑在他的身上,除了画画就是顾垣城,她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件事情了。
顾垣城胸膛上的的疤,应该是车祸时留下的吧……
还有他时不时会摁着自己的额角,那大概是他在头痛……
她说他带上眼睛,更是斯文败类,却不知道他的视力已经不好了。
有的时候她说话,他总是直勾勾的盯着她,或许是压根没听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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