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寒矮身在床边上坐下来,看着将自已完全蒙在被子中的未央,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仍是开口柔声安慰道:“你不想说便不说,我慕家和别家不同,再不怕这样的事。”隔了一会仍不见未央露出头来,好笑的扯了扯被子又说道,“只是你也不必把自已折腾得这么弱,委屈了孩子。”
未央慢慢的将两只眼睛从被子里露出来,嗫嚅着说道,“是他不乖折腾我。”语气竟是十二分的委屈,眼中的泪便如珠子断线一般滚将出来。
慕轻寒自小便十分宠她,她又顽劣得紧,几时见过她这般模样,就连中毒生死徘徊时、和南宫胤退婚时也未见她落一滴泪,不由得心疼。往前又挪了一挪身子,用手去擦她的泪,眼框也红了。
玉染晴端了药汤进来时就瞧见这样一幅画面,不由得也心疼起未央。
花露蹦跳着端进来一碟鲜花小饼,看着三人都难过,她好奇的围着看了一回。
未央有些不好意思的止了泪。
慕轻寒扶着她靠着自已肩膀坐起来,就着玉染晴的手喝了药。
花露见她皱眉,便将一块鲜花饼凑到她的唇边,小脸上满是笑意的看着她。
未央瞬间又涌上泪来,强忍着咬了两口饼顺了药汤的苦,这才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冲着玉染晴轻轻的喊了一声,“嫂子!”竟是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玉染晴的脸瞬间暴红,两只捧着碗的手绞在一起,不敢抬头看她。急匆匆的转身就往外跑,和刚进来的沈洛辰差点撞上。
沈洛辰近前给她又诊了一回脉,脸色十分的疲倦。
未央看着心疼,“洛辰哥哥,你去安心睡上一会,我无事,不用担心。”
沈洛辰摇了摇头,却也离了内室。
五九疾步入了内室,“少主、寒少主,左擎失踪!”也不等未央发问又接着道:“那夜突袭,他被一个女子缠住,最后两人不知去向。”
慕轻寒略一思索问道:“可有人跟了去?”
残影摇头,“寒少主,那女子所用轻功极其高绝,来去如风一般。”
“寒哥哥,痴玉姐姐心里放不下的人就是左擎吗?”未央看向慕轻寒。
慕轻寒点头,“师姐当年因此失了一子,那孩子已经成形,这些年她虽然逆反是因为心中着实苦楚。”
“那左擎并不知此事?”未央又问。
慕轻寒长叹一声,“他后来有回过师姐的旧居,可是师姐已经离去并烧毁了房舍。这些年两人互相躲着,谁也不见谁。我虽不知左擎心里是否还有师姐,但当年他的确是动过情的。”
未央于情爱似懂非懂,一颗心想的都是秦衍。自忖着:那他爱过我吗?或许以前也爱过,至少他对自已和别人不同。可是为什么后来又要说那种话,是因为又爱上了别人吗?想着魏晚晚也算是个美人,既然他三心两意,那就此作罢了也好。
她并不觉得有多难过,只是心中那一剜剜的痛很是陌生。
未央陷在思绪中,慕轻寒唤了她两声才回神。
渐渐的冷静下来才说道:“寒哥哥,烬哥哥领着旗军来了。我瞧着也不过三五日就将会有一场大战,南诏惯常是得陇望蜀的性子,怎肯得了栖霞关就罢休呢!况且西唐主将唐枫并不受左擎的令,秦衍的军队受到重创来不及补充,眼下就是攻城最好的时机。”
慕轻寒在地上转了几圈又坐回床沿,“西唐以悍勇著称,这一年若无左擎掌控,武陵城早已是囊中之物;我虽不知左擎为何不夺此城,但他心思极为慎密,对你有舍命相救之恩,我怕……他心思并不单纯,如果是这样,那师姐她……”
他未将话说完,未央已然知晓他的顾虑。
“与他无关。我身上的蛊虫他似乎很熟悉,先前师伯说起母亲的旧事时曾提到一个人,公子陌尘,他应该就是西唐的国主唐陌尘,左擎的父皇。”未央将那日慧嗔说的话都说给了慕轻寒。“花露是舅舅的女儿,还有一个表哥在二楼,不知道南诏国师用了什么手段,救回来后时昏时醒。”
慕轻寒点头,片刻后象是想起了什么,“先给他兄妹二人换个地方罢,等明日你稍安稳些带着他二人回凤凰城去。”
未央想要反驳的话还未出口,慕轻寒已经读懂了她的心思,拦下了她:“就算为了你腹中慕家后人,也该保重才是!”
未央啃着一根手指,蝶翼般的睫羽在眼睑上凝成两道浓密的黑影,须臾间点头答应下来,“那等浔哥哥醒了就走。”
忽然又抬头歪着脑袋看向慕轻寒,“寒哥哥,你和晴儿是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吗?”
慕轻寒轻咳了一声,有些难为情的躲避了她的目光,慢条斯理的说:“小狐狸,知道了还问!”
未央就笑得放肆起来,“却原来晴儿逃婚是为了……”
慕轻寒一把捂住她的嘴,看着走到门口又匆忙逃走的玉染晴,显然已经是晚了一步,兄妹两个的对话早被她听了不知多少去,心里怕她难过,便快步追了出去。
未央早就瞧见了玉染晴走过,坏心眼的故意大笑;果然,那个一向端庄的女子被她吓得落荒而逃。
京北钟山东麓,璃王别院。
东楚最尊贵的五大家族除了南宫府外,靖王府、长公主府、麒麟山庄和水月山庄的所有尊贵女眷皆被禁于此处。
四九假扮的慕轻烟半年来一直卧病在床,深居不出。
这日,龙使刚将慕轻烟的消息送至别院离开,便有人来敲四九的门。
“烟儿?”楚菱已经有两三日未曾过来,也实在担心她的身体,这才又来了。
四九将暗语写成的信笺匆忙读过,情急之下塞进口内一抻脖子咽了,这才让琥珀去开门。
“菱郡主,有劳你来瞧我了。我也是个不争气的,隔三差五就病歪歪的。”四九声线低涩,有些嘲哳之声。
楚菱也不甚在意,以为她病着坏了嗓子,委身坐在床畔就要去拉她的手,四九不露痕迹的闪过,往床里头挪了挪身子,将一方大枕从床里搬过来放在外侧,“你靠在这边我们说说话。”
琥珀拿着一个花样子坐在床尾,门窗皆开着,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家常,四九多半不出声,只听楚菱一忽喜一忽怒,到晚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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