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烟在门下暗影中抬头向前殿供奉的佛像瞧去。
“戒源大师说他本就疯疯颠颠的,又聋又哑,半辈子都窝居在禅室内不肯出来,今日倒也真是奇怪。”
秦衍以唇语向慕轻烟说道:“两侧佛像上各一个,供桌旁一个,梁上一个。”
“引出两个来,三个方向不好无声无息解决!”她一矮身从暗影下溜到后殿与正殿的天井中,在香鼎下捏着鼻子学了两声猫叫。
声音哀厉而弥长,秦衍听得那一声比一声更惨烈些,象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叫声。他摇头轻笑,想来她那顽劣之名并非空穴来风,可此时他听来却是欢喜的。
慕轻烟迅速回到秦衍身边,闪在门侧暗影中。
两道御气之声凌空射向香鼎。
那两个人围着香鼎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相视一眼后仍想回到正殿去。谁知脚刚迈进门槛,便被人点住穴道,扔进了窗台下的牡丹花丛里。
秦衍与慕轻烟得手后,学着二人的身法入了殿,却不是回他们出去位置,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另外二人的藏身之处。
几乎是瞬间便将那二人制服,仍旧无声无息的扔向窗台下的花丛中去了。
“二位好手段,贫僧等候多时,请现身一见!”一个呕哑嘲哳、语调或轻或重极不协调的声音自殿内传出。
慕轻烟转头正对上秦衍看过来的眼神,二人腾身而起缓缓落在那声音的出处。
“深夜而来,惊扰了前辈的功课,还请前辈宽谅。”慕轻烟深施一礼,“晚辈二人为寻一件重要的东西,不得不来。”
秦衍双眸霜色虽重,却仍十分尊敬地随着慕轻烟施了一礼。
“在下秦衍,为东楚安定而来。”他有礼而谦逊。
“丫头,我瞧你的身法似一故人。”老和尚顶心受了戒,衣裳破败,神色激狂。他也不等慕轻烟回他的问话,忽然语调一变,凄凄哀哀的又道,“有生之年能算一算旧账,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慕轻烟微蹙双眉,警觉的看了一眼老和尚,“大师难道也想掺一脚凡尘之事?”她垂下微眯的双眸,“百年禅寺若都是这般修行,那我拆了这地方应该也不算不敬!”
“小辈休要猖狂!”老和尚停下敲打木鱼的手,睁开眼睛看向慕轻烟,“逍遥谷从江湖上消失了几十年,老纳还以为要带着遗憾归依我佛,没想到今夜却遇上了。”他仰天叹息,“幸事也!”
他扔下木鱼锤起身。
秦衍抢先一步挡在慕轻烟身前,眸中原来的霜色已变成冰棱。
“老纳虽久不入江湖,却也深知如今国富民安有你虎王一份深功。”老和尚看着他挡住慕轻烟,遂劝了他两句,“老纳今日守着你们要寻之物,本也是在等有人寻来不费周折。”他走到佛像基座下,在莲座上轻拍了一下,那莲座向两边缓缓打开。
老和尚一伸手拽住一物,使劲一拉。他拽出个大包袱递向秦衍,“少年人,拿了你要的东西去安定东楚的黎明百姓,莫要迟了!”
秦衍不接,眸色极冷却无半分犹豫。
慕轻烟浅笑着唤他,“秦衍,你带着东西回城等我!”她顽劣的轻捏他的腰侧,“这老和尚当年肯定是吃过逍遥谷的亏,今日若不找回来是不会让我走的。”
老和尚一脸决绝,眸子已经浑浊。
秦衍坚定的将慕轻烟挡在身后,“休想!这一次即使是死我也要同你一起,绝不会再放你独行!”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那种生无可恋的漫长五年,若能选择,他宁愿同她一起经历死亡。
仓啷一声抽出冰魄剑,“大师请!”
老和尚一声惊呼,“冰魄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是那老怪的什么人?”
慕轻烟不怕死的在秦衍后身笑着,“秦衍,看来这回你想走也不能了,哈哈……”
“冰魄剑是我师门之物!”他淡漠的回道。
老和尚摇晃着后退了两步,“天意,天意!”他忽然怒目,“也罢,今日就一起了结此事!”他再一次仰天长啸,“三十年了,老纳终于可以去找你们了。”
他话音未落就将旧衣袍的腰带扯开,一条黑得发亮的不知何物所制的鞭子露了出来。
慕轻烟从秦衍身后站出来,从背上抽出啸云剑,“大师,即使今日你不放我们离去也没什么,但我总归要知道死在谁的手里才是,请您报个名号罢!”
自入逍遥谷至今还未听见有这一号仇人的存在,她是又新奇又好玩。
秦衍挽了个剑花,严阵以待。不管他是谁,总归是敌人罢了。
老和尚听得慕轻烟问他,微微一怔。
他是谁?他有至少三十年不知自己是谁了,自从独子被逍遥谷的人杀死,他与妻子百寻不得仇人后他便不知自己是谁了。妻也因此而疯癫,几年后郁郁故去。
“羽千寻是你什么人?”老和尚怒斥。
慕轻烟拧眉,“家师!”
“那便不会错了!”他一甩鞭子,攻向慕轻烟。
秦衍率先迎了上去。
他一抖手腕,瞬间无数道剑光席卷而去,硬生生将老和尚裹入剑光中。
老和尚的鞭子斜飞,搅乱了那片剑网。他也不畏惧冰魄剑的锋芒,将鞭子挥舞成一条长蛇,迎刃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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