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应下了。
原以为,还会耽搁些时日,没想到,相亲就选在了第二日。
“一大把年纪了,我的化妆品借你,也好遮遮丑。听说,她侄子家很有钱,你可要抓住机会哦。”崔丝果倚在门边,口里嚼着泡泡糖,看着脸上起了痘痘的崔丝语说道。
崔丝语瞪了她一眼,却还是接过了化妆品。
二十六岁的年纪,还很年轻,不过自从大学毕业后,她便一直单身,可,家里的状况已不允崔她再任『性』。
费了不少工夫,终于打扮妥帖。
崔丝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凯伦酒店”,听说是个很高档的地方。
何止是高档,”凯伦酒店“也是聚城最豪华的场所之一。
站在旋转门边,向上张望,便觉得一阵眩晕,坐上透明的直达电梯,平稳而又快速的抵达了三十层。
凯伦酒店三十层的旋转餐厅,便是此次相亲的地点。
旋转餐厅占地两百平,可却只有一间,聚城的名流富绅总喜欢在此约会。对于丝语来说,也不过是聚城的地标罢了。
偌大的餐厅,竟若无物,墨绿『色』的波斯地毯上,织就着透了异域风情的古典纹路,虽繁复,却不失高雅。
通透的水晶楼梯里,嵌着一块块刻着酒店logo的金砖,踩上去,心里便是忐忑的。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骆依最见不得崔丝果的不矜持,低声训斥道,“既然跟来了,就不要丢脸。”
崔丝果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四下里张望。
帅气的侍应生躬身推开房门,扑面而来是一阵百合的香甜,配了里间白纹黑底的地毯,不仅赏心悦目,而且极其舒适。
崔丝语下意识的低下头,面对陌生人,纵使平日里再活泼,也是有些拘谨。
张阿姨拉着崔丝语的手走在前面,“哥,久等了吧,路上堵车。”
“哈哈!没有没有!我们也刚来!”
爽朗的笑声与这样优雅的氛围有些抵触,所幸没有其他的宾客。
崔丝语循声去看,那中年男子头圆脸红,身材短粗,一看就知,不是大款便是伙夫。看来,他便是男方的爸爸。身旁的女士脸盘圆润,十分富态。手腕上,戴着澄金的镯子,想必,和脖颈上的是同一系列。
“安锦,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那个女孩,她叫崔丝语。”
崔丝语礼貌的点点头,朝他笑了笑,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个名叫张安锦的男人,长了一张明星脸。
不是谢霆锋,也不是吴彦祖。
而是陈小春。
脸颊瘦弱,眼睛细长,笑起来有些痞,虽然牙齿白皙,却像极了街头耍流氓的小混混,没有一丝的安全感。
她垂下头不再去看,因为,心里有些失落。稍后的一个多时辰,一定会极其无聊。想一想,便不由的烦躁。
“王……王老师?还认识我吗?!”
崔丝语和骆依一怔,不由的打量着眼前的张安锦。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印象。
“爸,妈,骆依是我的小学班主任,我和丝语还做过同桌呢!”
崔丝语脑中一道闪电而过。
同桌?小学的?男生?
耳边轰隆几声雷鸣而过。
天呐!不会是他吧……
“张金贵?”崔丝语不禁口中喃喃。
却见张安锦拼命的点着头,“对对!我是张金贵!”
崔丝语仿佛坐上了时光穿梭机,回到了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学时代。
那时候的张安锦叫做张金贵,是她三年的小学同桌。
小时候的他依旧是明星脸。
不似陈小春。
而是加肥加长版的郝邵文。
分不清是不洗脸还是天然的肤『色』,黝黑的脸颊上总渲着酡红的红晕,最有特『色』的不过是嘴唇上方一厘米悬着的晶莹透亮的鼻涕。时不时吸溜两下,偶尔吹出个泡泡。大半的时间都趴在桌子上睡觉,醒了便故意破坏崔丝语用粉笔划好的三八线。楚河汉界,在两个不停斗争的手肘间,超越了时空,侵犯着彼此。
最后,不是她拧了他的胳膊,便是他剪了她的辫子作为结束。
虽然他们早已不是同桌,可如今,却又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哦,原来是张金贵,如果不说,还真是看不出来。”
骆依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终是找到了张金贵的影子。他,也算是当年班上的奇才,数学成绩逢考必五分,好比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从未失手。
崔丝语仿佛是一直外表光鲜的美羊羊氢气球,被张安锦这个小针一扎,便萎缩了大半,又被张金贵这根针一扎,彻底瘪了,变成了美羊羊塑料袋,在现实的微风中不停的摇曳,落不了地。
可又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这顿饭就是在厕所里,也要硬着头皮面带笑容的吃完。
这便是相亲潜规则,即便对方是个大猩猩,也要装作很有“猿粪”。
张爸爸在得知竟有这么一层玄妙的“猿粪”之后,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之情,豪爽的对着侍应生打了个响指,“味特儿!来瓶五粮『液』!”
崔丝语努力的辨听,不禁一头虚汗。waiter,这享誉世界的职业,竟然在张爸爸的口中闪耀了不一样的光辉,又为它赋予了新时代的使命感。
那侍应生想必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竟然听懂了张爸爸的呼唤,礼貌的来到他的身边,躬身说道,“先生抱歉,我们这里只有洋酒。”
张爸爸一脸的惊异,“哎?你们这儿不是最高档的酒店吗?怎么连五粮『液』都没有,亏我排了大半个月才等到位子。”
侍应生浅浅的笑着,“先生,真的很抱歉。”
崔丝语只是低头捧着手中的那杯花茶,冷汗已经从脚底窜到了脊梁骨,这便是传说中的富豪么,她还真是见识了。
张安锦摆了摆手,侍应生便轻轻的关阖了门,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爸,我后备箱里还有,现在就去拿。”
张爸爸呵呵笑着,“那快去吧,这么高兴的日子,不喝点小酒怎么能说的过去。”
其实,除了崔丝语,并没有其他的人觉得尴尬。崔是她还是出席过一些场面,遇到这样的人,总归是不习惯的吧。
张安锦很快便回来了,那五十年陈酿的五粮『液』,配着高档的酒盒里,倒也与这氛围不失和谐。
可这份和谐马上就打破了,源于,这个旋转餐厅是纯西式的。
透明的高脚杯里斟满美酒,张爸爸兴奋的摆在每个人面前,又是一个响指,“味特儿,上菜!”
法式烧鹅干,菲力牛排,各类生鲜,不过平时西餐厅常见的菜式,不同的在于食材的产地。
刀叉拿起,手中却是一杯五粮『液』,虽然没人提及,但多少是怪异的。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崔丝语反手关上的房门,不由的长舒一口气,原来,在聚城最贵的餐厅吃饭,竟是这么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
仿佛与咖啡做伴侣的是醋,提拉米苏的夹层里放的则是胡椒和大料。
灯光柔和的洗手间,水龙头一直开着,崔丝语有些失神,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脸庞,除了那颗被遮瑕膏掩护下的痘痘,算的上无瑕。
相亲犹如上了奈何桥,说的再通俗点儿,那就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在这条不归路上,不需要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依然可以找到人世间的极品。
崔丝语总想着自己会是一个例外,或崔,能够一见钟情,来弥补之前多年的感情空白,也能结束自己的相亲生涯。
可是现实很残酷,幻想的泡沫在踏进包房的那一刻就破灭了。
胡『乱』的扯下纸巾擦着湿漉漉的手掌,没精打采的跨出洗手间,没成想却是与来人撞了个满怀。崔丝语不由向后退了几步,“抱歉。”
抬眼间却是一惊,竟然是他,韩允池。
迎面的人也抬起头,眉间颦起。他还是那么帅气,不似那日在电视墙上所见的冰冷,一身运动装,额发用发带箍着,眼眸深邃。原来,凯伦酒店的顶层,一半是旋转餐厅,一半是健身中心。
没想到离上一次两人相见,已整整过去四年。
崔丝语咬着唇夺门而出,不料却被他扼上了手腕,“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他这么问,多年的酸楚涌上心头,崔丝语没好气的回答,“相亲!我是来相亲的!”
韩允池一怔,崔丝语趁机错身而逃,飞也似的冲进了包房,韩允池看着轻轻关阖的门扉,心头有些崔刺痛。他拿下搭在肩头的方巾,默然的走进了洗手间。
“一条龙啊,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季财啊,五魁手啊,六六顺啊,七个巧啊,八匹马啊,九连环啊,全是宝啊。”
方踏进门,崔丝语便觉得有些崔不详,不由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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