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解除了镣铐,试着迈开步,却结果是跌在了地上。
“哈哈……”那个男人在笑。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在那个男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爬起,坦然地朝他微笑,心里却在毒毒地发誓:欠我的――必将以十倍、百倍来偿还!
一朵微笑似初春的骄阳在冷云裳唇边漾起,她忍住疼痛轻摆了腰肢,款款来到那个男人身边,一双纤纤素手拂在他的脸上――一下、两下,轻轻的、柔柔的,替他擦去了半边的血迹,但是因是背光,竟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十分懊丧,又兼带有一种发狂的冲动。
冷云裳微微笑道:“你是个男子汉,我……喜欢你。”
那个男子听了这话,心头一错愕,竟然一时里没有明白她说这话究竟是什么含义,待明白过后,竟然激动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愚蠢的男人!
冷云裳心中在冷冷地骂,嘴上却仿若无意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笑道:“你问我的名字是否要记住后来杀我?我可没这么笨!不过你也不要心存幻想,你――是走不出这个地洞的,除非死。”
她记住了,只是暗暗点了点头。嘴上却只是道:“爱你,想和你厮守一生一世。”
那男人笑道:“都说女人贱,你越是对她好,她越是对你视而不见,你越是对她狠,她反倒是把你当英雄般来爱。此话当真不假……”
话还未完,男人的后颈就被冷云裳狠狠咬了一下,血――如一张大蜘蛛网覆盖了整个后背。
男人又惊又怒,正要发火,却见那美人嫣然一笑,道:“爱你,恨不得将你嚼碎,吞下肚去。”
初冷的风吹皱了掬月池一倾碧波,池畔,已经纤长如美人秀发的一株株垂柳随风摇曳,在水中争相留下自己最美的身影,而那一树树樱花尽染了丽春殿外淡蓝色宁静的天空,随微风渐洒下它们片片粉白、嫣红的芬芳票券……而此时它们似乎都在为大氏国最美丽最高贵的贵妃纪嫣落送来最温情的秋波。
丹阳殿,敞开的朱红的大门里缕缕飘洒出沁人心脾的幽香,而在殿内一幕雍容优雅的淡紫缠枝牡丹屏风前端坐着一位华服丽人。
檀香炉缕缕幽香如渺渺薄雾笼罩在半空中,女子的脸就在云雾下忽隐忽现。
只见她光洁如玉的面上渺如长烟的秀眉下,就是那一池明如春水的潋潋秋波,随着乌黑似蝶的长睫缓缓翕动,那一池秋波疏忽间闪现出万千风情,池池“春水”都浸透了樱花的甜润。
女子正垂首自顾小心地剥开荔枝的外壳,精巧红艳的窦丹如美人的红唇,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而那女子一举一动皆可入画。当那灰褐色的丑陋刺状物被渐渐剖离后,如玉般的果肉就渐渐显露了出来,女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那雪白果肉甜甜的香味,朱唇微启,绽出了一缕笑意,先是用细细的银签挑了果肉小心地置入口中,而后才对身侧的侍女道:“婉琴,那些才入宫的秀女中可有何出类拔萃的人物?”
婉琴垂首毕恭毕敬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那些秀女虽是搜尽了大氏美色,但不是空有了美色却无甚才华的花瓶,就是光长了漂亮脸蛋的身份卑微者,她们怎么能及得上贵妃娘娘您的千分之一呢?”
贵妃纪嫣落微微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尽挑本宫喜欢的来说。嗯,本宫近来倒是想挑一个聪明伶俐的来替本宫独当一面。”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唉,都说我纪嫣落独霸皇帝后宫挚爱,但又有谁体会得了‘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呢?”
正在说话间,有内侍来报:“贵妃娘娘,有个自称冷云裳的女子求见。”
听到“冷云裳”这三个字,纪嫣落浑身一抖,连连问道:“什么?冷云裳!”
婉琴看出了纪嫣落的惊异,虽不明白什么原因,但还是问道:“贵妃娘娘不愿见,就叫人打发她离去就是。”
纪嫣落却对内侍道:“让她进来。”
随着一阵有节奏的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帘笼一挑,走进来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
那少女在纪嫣落的目光中垂首施礼道:“奴婢冷云裳拜见贵妃娘娘,祝愿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纪嫣落一双凤目缓缓流转,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美玉一般的人儿,却在她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就徐徐道:“冷云裳,本宫为你安置的居所如何?”一面说一面紧紧盯着面前这个貌似清纯的美丽少女。
冷云裳用清脆的声音坦然道:“娘娘盛情收留,奴婢感激不尽,内监大哥为奴婢安置的居所奴婢也很满意。在来丹阳殿前奴婢在这个世上已经感受不到一点温暖,是娘娘的关爱重新点燃了奴婢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从今后娘娘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以报答娘娘的再生之恩!”
啊?
纪嫣落疑惑地望着冷云裳,稍停片刻,微笑道:“裳儿聪颖辩悟,甚得本宫心意,本宫有意留你在丹阳殿做侍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奴婢甘愿为娘娘做牛做马以报答娘娘对奴婢的这番深情厚意。”冷云裳说着,跪在地上频频磕头,不一会儿额头竟然渗出血丝来。
再看冷云裳,但见她的脸清秀俊美,唯有一双明眸在转瞬间流露出一丝不屈与狠辣。
纪嫣落在心里微微笑了:这正是我需要的丫头!
她决定――不再探听关于冷云裳后来是如何走出的地洞,她认为――那并不重要!重要的仅仅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女人该如何迎接她的新生?
叛逆,还是顺从?
一切就在她的决定中。
武成殿,淡淡的樱花香缕缕在空中飘荡,沁人心脾。
忽然,有古琴曲款款飘来,潺潺如流水,绵绵不休,又忽而穿入蓝天碧云之上,有万丈阳光漫洒而下,噌噌淙淙,澄明了一颗烦躁不安的心……绱徉在铺满鲜花的绿荫上,两只白蝶在空中翩跹飞舞,不时又有点点金光洒在其上,叮咚作响……
循声而望,但见假山之上白亭之下,一架古琴旁端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抚琴的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但见漫漫的日光从树缝间斑斑点点的筛进来,给他俊逸的身姿蒙上了一层朦胧之光。他的面色非玉脂般的白,但却如一轮明月泛着胭脂般的润泽;微扬的剑眉下是一双烁烁生辉的星眸,并非咄咄逼人,但亮若星辰,于凛凛寒意中透着些许脉脉温情;黑发垂肩,更衬得那白衣似雪,柔软的衣衫微微打着褶,一波一波恰似微雨中的涟漪,泛了柔柔的波光,又一圈一圈晕了开来,有一种飘渺而不真实的感觉。这一切宛如他的名字“承曦”――秉承了清晨的朝露,温暖而雅致。
弹着弹着,只听“噌”地一声,琴声嘎然而止。
惊诧间,亦瑶看到那把古琴一根弦已然断了,触目惊心的伤断处露出如白骨一般的凄凉无奈。
再看承曦,一向处乱不惊的脸已经微微泛白,嘴里喃喃道:“为何要这样?承曦受到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亦瑶正要安慰承曦,无意中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人,顿时浑身一震,悄悄扯了一下承曦衣袖。
树荫下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兰若璃。
“母后……”承曦见到兰若璃,浑身一震,手中正捏着的一张纸如一枚秋叶般飘零在了地上,他鞠身正要捡起,面前悄无声息伸过来一只手。
“给我。”兰若璃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可抗拒之力。
“母后……”承曦坚持着:“这是儿臣私事,请母后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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