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于嬷嬷当初,要写下这四句诗?
而这诗中所透露的这个秘密,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为何她不直接告诉先帝,而是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藏在那样隐秘的地方?
正在思绪纷繁中,忽闻裴凯哥来见。
她定了定神,宣他进殿,顿了顿,又让宫人传他直接进内室。
裴凯哥进了门,温柔地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米苏苦笑,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混乱的心情。
“你能不能……”米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一试:“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果然,裴凯哥神情一滞。
但米苏还是坚持问出了口:“当年先帝的雪妃和兰妃,你知道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裴凯哥艰涩地反问。
米苏咬了咬唇,心一横,干脆直言:“嬷嬷临死之前,告诉我,她就是雪妃,而我的母亲,是兰妃。”
裴凯哥愕然:“她是雪妃?怎么可能,雪妃早就……”
他猛地煞住了口,米苏却抓住了他的话,立即追问:“早就怎么?”
裴凯哥的神色,顿时不安之极,站起身来,又欲逃避:“我……还要去巡查军务……先告辞……”
“裴凯哥。”米苏叫他的名字,语气疲惫而渴切:“你知道吗?我这样茫然地探寻自己的身世,真的很累,你告诉我好吗?哪怕一点点也好。”
裴凯哥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没有转身,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你的母亲,的确是兰妃。”
米苏心中一颤,又问:“那凤歌呢?”
裴凯哥闭了下眼睛,苦笑:“也是。”
米苏呆住,当她终于证实了这一点,却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和她……是姐妹吗?”她的声音也在发颤。
“是。”裴凯哥再一次叹息。
“那我们的父亲,究竟是谁?”米苏的指尖收紧,掌心里已渗出汗。
裴凯哥却在听见这个问题时,眼神剧烈一跳,抿紧了唇,半晌,吐出一句:“我不能告诉你。”随即便疾步离开,再没有停留。
米苏呆呆地坐在床上,心中由最初的一片空白,慢慢生出欣喜。
她和凤歌,真的是姐妹,这世上,她还有亲人。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即刻前往天牢。
凤歌再次见到她时,十分不耐烦:“你又来了。”
而当凤歌看清她此刻百感交集的眼神,心中顿生不妙。
“你离我远点。”凤歌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心中越来越慌。
她却没有停,一直走到了床边,忽然握紧了凤歌的手,声音低而哽噎:“我们真的是姐妹。”
“谁说我跟你是姐妹?”凤歌甩掉了她的手,惊恐万分:“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裴凯哥告诉我了。”米苏的眼中,已有泪光。
裴凯哥?凤歌眼神凝滞。
“他胡说的。”凤歌垂下眼睑,喃喃地说,却已没有底气:“我是真命天女,怎么可能和你是……”
米苏没有作声,她知道,凤歌害怕自己从小到大的信仰破灭。
抬起手,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凤歌的头发,低声说:“我会想办法……把王位还给你。”
凤歌猛地怔住,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她。
米苏伤感地笑了笑:“我回来,不过就是为了找到自己身世的秘密,想要明明白白的活着,并未想过,真的要坐这个王位。”
凤歌的眼神一闪,忽然开口:“是的,我的母亲,就是兰妃,兰惜蕊。”
米苏在听了凤歌的话之后惊喜万分,一把抱住了她,泪流满面。
凤歌在她的拥抱中,僵硬了身体苦笑。
自己跟这个人,真的是姐妹吗?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愿意承认。
但这是摆在她面前的一个绝好的机会,她要自由,她不想在这天牢里,提心吊胆地呆一辈子。
何况,米苏还说,将来会还她王位。
姑且就先承认吧,反正这个女人,现在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肩头的衣裳已经被米苏的泪润湿,她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体,咕哝:“好啦,抱了很久了。”
米苏忍不住破涕为笑,松开了她,却还是握着她的手不放。
“我真的没想到……”米苏叹息,她们之间,以前每次交手,都是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却没想到造化弄人,这样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居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凤歌垂着眸,此刻心中也有同样的感慨。假如当初,她真的毒死了米苏,若是一辈子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万一有一天知道了……她打了个寒颤,原本只是任米苏握着的手指,不由得微微反握住了米苏的手。
米苏感觉到这一刻她微妙的变化,心中一暖,又想去拥抱她,却又怕她嫌自己婆婆妈妈,只能含着泪微笑,眼中满是感激。
感谢上天,终于起了怜悯之心,让她们在有生之年,还能够相认。
“凤歌,你说,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她不禁喃喃地问。
凤歌撇了撇嘴:“我哪知道。”
米苏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当妹妹吧,这么孩子气。”
凤歌还是不习惯跟人太过亲热,别扭地往旁边一躲:“你才孩子气。”这样如被抛弃的小孩,缠着人认亲戚,还好意思说别人孩子气。
“好吧好吧,我们都别争了,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我们到底谁先出生……”说到这里,米苏眼神黯淡下去。
即便今日相认了,也还是有遗憾。
她们的母亲,已化为万里之外的白骨,而父亲,还不知道是谁。
她又想起那个纸团上的诗,想问,却又怕对凤歌的打击太大,忍了忍,终究只是委婉地问:“你说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失散?”
然而即便是这样委婉,还是让凤歌的心中,虚空得厉害,垂下睫毛,勉强保持平静:“不知道。”
算了,米苏苦笑,换了个话题:“我会尽快想办法,安排你先从这里出去,你别急。”
凤歌轻轻点了点头,她现在毕竟是重犯,要救她出去自然要费一番周折。
两个人坐着,相对无言,凤歌将手抽了出来,低声说:“你快走吧,在这里呆太久了不好。”
“嗯。”米苏答应,温暖地笑着,又拥抱了她一下,才不舍地离开。
凤歌在她走后,将脸埋入双膝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仿佛是突然一脚踩空,从云上直直坠落下来。
那个关于她的持续了十九年的神话,光芒黯淡下去,现出来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其实,并非真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真命天女。
甚至,身世中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从神降成凡人,这种落差让她心里虚空得厉害,似乎自己的人生,根本就是个笑话。
苍白的唇边,泛起凄然的笑,她在这一刻,很想哭。
原本从一出世起,她的人生就被铺排好,却突然被全部颠覆,她简直茫然不知所措。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自记事起,就未见过父母。身边的人告诉她,母妃在她三岁时,便因病过世,又过了一年,父王也因思念而抑郁成疾,追随她而去。
于是,世间就剩下了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才四岁,便被抱上那把凤椅,接受万众膜拜。
那么小的孩子,自然是好动的,可是当有一次,她忍受不了长时间的坐着,溜下宝座跑掉,可回到寝宫,等待她的,是帝师的戒尺。
她的帝师,就是米策。
记忆中,他从未对她笑过,她学得再好,他也不会称赞一个字,而若是学不好,便会挨那戒尺,他打的时候,从不留情,每次她小小的手心,都是一片红肿。
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淡漠而严苛。甚至有一次,在她的乳娘实在心疼,忍不住哭着跪下,替她求情时,他也只是冷冷地说:“她不是孩子,她是王。”
接着,便是用更重的力道,打她的手心,次数也翻了一倍。
那一日,她呆呆地看着他,真觉得他,残酷如魔鬼。
因此,当后来听闻他被杀时,她的心里,竟有一丝快意。
可如今,米苏告诉她,她们竟是姐妹,那么她们的父亲,会不会是……米策?
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拥紧了被子……
到了晚间,忽然有宫女到天牢,说陛下给她送来东西,打开来看,是热腾腾的点心。
那一刻,她冰冷的心,又忽然有丝回暖。
其实,有个姐妹,也还是不错的吧。
不是卑躬屈膝的奴婢,不是各怀心思的臣子,只是真心地想为你留着些好吃的好玩的,这样,倒也挺好。
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正在逐渐接受这个事实。
此刻,米苏也正坐在寝宫里感慨,又想流泪,又想微笑。
失而复得的亲情,让她欣喜万分,哪怕凤歌对她,还是有些隔阂,但她已经很满足。
只是,她又叹气,想起于嬷嬷的遗物。
那个秘密,于嬷嬷当初真正想告诉的人,应该是先帝爷吧?可为何,却最终永远锁在了那一方黑匣中,直到自己今日,误打误撞才发现?
而裴凯哥当时听说于嬷嬷是雪妃时那样吃惊的神色,还有那句“不可能,雪妃不是早已经……”
她猜测,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雪妃不是早已经死了么?
而之前的种种蹊跷表明,雪妃绝不是正常死亡,而应该是发生了某种变故。
再联想到于嬷嬷和裴璃之间的关系,就更是复杂。
但她知道,剩余的答案,裴凯哥再不会告诉她,只能靠自己去找。
第二天,她把裴凯哥找来内宫,商量救凤歌出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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