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时分,一条黑影,潜进了裴府。
然而,脚刚一触及屋顶,就引发了机关,万箭齐发。
多亏他轻功卓越,连续几翻几转,才躲过这一劫,可不远处,裴凯哥蓄势待发的身影,已卓然而立。
“呵,好大一份礼。”夜骐轻笑。
裴凯哥一愣:“怎么是你?”
他这套机关,真正想防的人,是裴璃。
“下去进屋说话。”裴凯哥飞身跃下,夜骐也并未多犹豫,跟随在其身后。
“出了什么事?”夜骐一进屋便问。
“她不见了。”裴凯哥沉然一叹。
“谁?”夜骐的心猛地揪紧。
“米苏,前几天,被掳走了,一直没有消息,现在宫中代替她的,是凤歌。”裴凯哥的话,让夜骐低吼出声:“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是我无能。”裴凯哥惭愧地自嘲,到了现在,他对自己的能力,越来越鄙视,想当初,他是何等意气风发,觉得即便是天下,也可唾手可得,如今,却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屡屡使她限于危险之中。
夜骐看着他颓败的脸色,口气缓了下来:“你觉得是什么人做的?”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人,是裴璃。”裴凯哥叹息,如今的裴璃,已是前程尽毁,所以做出任何铤而走险的事,都有可能。
裴璃……夜骐暗忖,比较他和李玉之间,谁做此事的可能性更大。但他并不想将北越国内的真实内情,告诉裴凯哥,毕竟大骊和北越,本就不算友邦。
“既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她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夜骐说道。无论是李玉还是裴璃,掳了米苏,必定是想和他谈条件,李玉想要那东西,裴璃想要幽冥卫,所以绝不会在他露面之前杀了米苏,因为那是他们手中,最重的筹码。
而他,若是想救米苏,便只能以自己为饵,诱暗处的人出来……
次日清早,夜骐在客栈房间里等到了应暗号而来的刘掌柜,秘密商谈了半个时辰,刘掌柜匆匆离去。
夜骐则慢慢消磨时光,到了正午,进了那个以前他和裴璃常聚首的酒馆,仍旧在那间厢房,那扇窗前坐下来,要了一壶酒,悠悠然然地啜饮。
他知道,这里自然会有人,将自己出现的事,告知裴璃。
然而,直到傍晚,裴璃并未现身。
他也不急,下了楼,在帝都初降的暮色中,缓步而行。去的方向,正是刘掌柜所在的别院。
直到最后一个巷子口,他才使了轻功飞上屋梁,做出谨慎模样,眼睛的余光往下方的某个角落一扫,微微勾了勾唇。
待他进了那个院子,刘掌柜出来,如初见他一般惊喜地迎接:“主子,您怎么突然来帝都了?”
“一言难尽。”夜骐长叹,摆了摆手:“先安顿。”
刘掌柜忙唯唯诺诺地领着他进厢房,又四处张罗着准备晚膳和沐浴。
夜骐躺在房中的床上,听着外面热闹的脚步声,笑了笑。
所有该知道他回帝都的人,都会很快知道吧。
他接下来要做的,便只剩等待。
是夜,他说途中奔波太累,早早安歇,刘掌柜原本殷勤地守在门外,也被他遣退。
吹熄了灯,黑暗中,呼吸声渐渐均匀幽长。可帐中的人,冷静的眸光,却一遍遍浏览屋顶和门窗。
不出他所料,一更过半,二更未敲之时,随着一声异响,有匕首扎在床头木柱之上,刀尖钉着一张纸条。
“谁?”他状似突然惊醒,翻坐起来喝问,无人应答。窗户似被风刮了一下,开合只是瞬间。
他随即伸手取下那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欲救她,半个时辰内赶到东郊树林。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整衣下床,疾奔出门……
当他到达,才走到外围,便听见密林之中响起一声清越的唿哨,他立刻循着那声音前去,却未见人,只见一口幽深的枯井。
四面环顾一圈,他向下探望,顿时呼吸抽紧:井底微弱的火光,映出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
从远处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这便是你要找的人。”
呵,这倒不失为一个引君入瓮的好办法。夜骐摸了一下打磨光滑的井壁,唇边泛起冷笑。
如此深的井,即便他武功再高,下去了要想上来,也极为不易,到时候若是被人裴了井口,那么他和米苏便会被闷死在里面。
到时候,为了换取哪怕渺茫的活命机会,他就必须答应他们的条件。
可即便明知是这样的陷阱,为了救米苏,他也只有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苦笑了一下,他纵身跃入井底。
当他将米苏冰凉的身体拥入怀中,一阵心悸,迅速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他刚微微松了口气,井口便现出一张模糊不清的戴面纱的脸,依旧是那个诡异的声音:“放心,不过是喂她吃了些蒙汗药,死不了。”
到了此刻,夜骐反倒不着急了,将米苏抱在膝上,展开外袍裹住她,又在她唇上,才抬起头问:“你想要什么?”
“那三本书。”
“哦,李玉的人啊。”夜骐了然地点点头。
“交出东西,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你们便在这井底,做对同命鸳鸯吧。”那人森冷地威胁。
可夜骐只是轻嗤了一声:“李玉其人,背信弃义,他的奴才又能好到哪儿去?我给了你东西,你照样可以杀我灭口。”
“少废话。”那人怒喝:“你很清楚,你现在没有跟我讲条件的本钱。”
“那你就动手吧。”夜骐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怎样都是死,跟我娘子死在一起也不错。”
说完他还低头,在米苏额上一亲:“你也会愿意的,是吧?”
井上井下,两相僵持,最终,那人道行还是浅了几分,咬牙喝问:“那你说怎么办?”
夜骐打了个呵欠:“东西呢,我分了三个地方放着,我先告诉你第一个位置,你去取回来,验验真假。然后第二本取回来,你拉我们上去,我就告诉你第三本在哪里,怎么样,这买卖公正合理,童叟无欺吧?”
井口的人,思忖片刻,终于还是答应。毕竟,主子固然想要夜骐的命,但最重要的,还是那样东西。
何况,若事情有变,在拿到第二本书之后再将夜骐截杀井底也来得及,到时候手上有两本,至少也好交差。
“那你说第一本在哪?”那人问道,夜骐答了个地址,他一挥手,立刻有几条人影迅速前去取物,他却仍是不放心,亲自守在原处不动。
夜骐也不管他,兀自低头察看米苏的伤势。所幸除了昏迷,并无其他异状。
“苏苏。”他在她耳边,歉疚地轻唤她的名字:“我又害你受苦了。”
怀中的人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在安然沉睡。
夜骐叹息一声,将她拥得更紧些,抬起眼,眸光在井口的人的身上一划,极尽阴鸷……
不到半个时辰,上方便响起人声,东西拿回来了。
井口的人看见那个绢布包裹,忙从属下手中接过,急不可耐地打开,翻检书页。
夜骐在井底,半阖着眼睛,戏谑地吐出一句:“看得出个真假么?”
那人冷哼一声,没有多加理会,而是去比对李玉交待过的特征。
“是真的。”半晌,他长吐出一口气,眼中露出喜色,又问夜骐:“第二本在哪?”
夜骐忽而一笑:“你觉得,你还有命看到第二本么?”
那人陡然一惊:“什么意思?”
可就在此时,却见方才送书来的那两个属下,砰然倒地。而他的腹中,也突然开始绞痛。
“你……你……”他惊惧地指着井底。
夜骐仰起脸,笑容无辜,眼中却寒光毕现:“无论是绢布还是书页上,我都涂了剧毒,当然,书上涂得更多些,尤其是几个你需要仔细查验的关键地方,所以你中毒,比他们也快得多。怎么样,现在我有跟你谈条件的本钱了么?”
说话间,井口那人已是腹痛难忍,额冒冷汗。
夜骐唇边笑纹更深,气定神闲地挑拨:“现在呢,你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放我们出去,我给你解药;要么我们同归于尽,你身后那些没死的属下,拿着你丧命得来的宝贝去向你主子领赏。”
此言一出,那人不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背后的其他人,担心有谁,真的会动了这份心思。
“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同伴。”夜骐又悠然丢出一句,直击对方心底。
他几乎动摇,可若是真的拉夜骐出井,他又将面临另一重危险,夜骐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诡计多端,哪怕他们有数人,也未必有全胜的把握。
“这毒发作起来势头不慢,到死也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你可得快点决断,不然到时候就只能到阎罗殿后悔了。”夜骐的话,让那人恨得咬牙,为了保命,他只能先冒险。
他转头,做出一个随时准备截杀的手势,沉声命令:“拉他们上来。”
夜骐一手抱着米苏,另一只手攀住丢入井中的绳结,借着拉力徐徐上升。
而上方的人,眼神越来越紧张,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解药。
“别担心,会给你的,我可比你们的主子,守信得多。”夜骐嘲谑地笑,却在心中警惕地盘算从哪个角度能击倒最多的人,以最快的速度逃脱。
离井口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都是全身绷紧,蓄势待发。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正当眼看只剩五尺不到就可以出井的时候,拉着绳子的人忽然神情一滞,手上力道骤松,身体软倒。
“怎么……”领头那人一句话没问完,自己也眼眶暴凸,缓缓转过眼看向身后,还未看清便已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因为失了牵引,夜骐和米苏也直直下坠。
夜骐强行用双腿支撑在井壁两侧,艰难地稳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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