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他只以为是米苏或是裴凯哥派来的,灭口的暗人,心中极度愤恨,打算痛下杀手。
然而对方的身形在空中一旋,落下来时竟在他面前跪倒。
裴璃微讶,往后退开两步,低声问道:“你们是谁?”
“我家主子想请王爷过府一叙。”为首之人回答,神色十分恭敬。
“你家主子是何人?”裴凯哥狐疑反问。
“主子说,他与您,是故人。”对方的话,更让裴璃愕然。
但他的追问,那人再不肯答,只说见面即会知晓。
裴璃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随之而去。
反正已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倒也无需再诸多忌讳。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裴城中的密探便立即将此事,飞鸽传书告知了裴凯哥。
裴凯哥接到消息之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裴璃此去,只怕又要起新的风浪。
“王爷,是否将此事禀明陛下,尽早定夺?”亲信询问。
裴凯哥一叹,摆了摆手:“先不急。”
米苏这几日,都是强撑着上完早朝,已定众臣之心,但其实一回到寝宫,便几乎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他又怎么能给她再多增加烦扰?
“有暗人跟上去了么?”裴凯哥问。
“有。”
“盯紧他们,及时回报。”
“是。”
亲信退下,裴凯哥独自思虑了半晌,又亲笔给驻守裴城的王将军写了密函,嘱咐他近日务必注意边关异动……
此刻的裴璃,已在离裴城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宅院中。
带他来的人,领着他穿过庭院,来到大厅外,停步躬身:“主子在里面等您,小人先行告退。”
裴璃微微颔首,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走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前伫立的背影,裴璃微眯起眼打量,感觉有几分熟悉。
“认出来了么?”随着一声阴沉的笑,那人转过身来。
裴璃微怔片刻,一笑:“原来是你。”
这正是当初他和裴凯哥,在余启书房中打伤的那人,面具虽然换了,他却认出了那双嗜血的眼睛。
“我是曾经的魍魉,也是当今西桀之主,沉祭。”那人直叙自己的双重身份,裴璃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略有些讶然。
当初夜骐虽然告诉他,魑魅魍魉叛变,却未告诉他更深这一层。
如今看来,这对于他,倒说不定是个机会。
“你找我何事?”即便落魄,裴璃的问话,也仍旧未失了气势,因为他料定,自己手上,还有对方在意的筹码。
沉祭笑了笑,开门见山:“都是聪明人,我也无需拐弯抹角,听说,王爷手上,有一本很重要的书?”
“是。”裴璃也答得爽快之极,并指指自己的襟口,薄唇一勾:“而且我就带在身上。”
沉祭的眼中,顿时幽光一闪。
裴璃却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挑眉问道:“来者是客,连茶都不上一杯么?”
沉祭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婢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给贵客上茶,用珍品云山雾尖,五年的腊梅花心雪冲沏。”
裴璃对此等礼遇,处之坦然。
婢女退下,裴璃自怀中取出那本书放在案几上,推给沉祭。
他一惊,转过脸来笑道:“王爷真是大方。”
“既是真心交朋友,便必须拿出诚意,不是吗?”裴璃微挑嘴角,顿了顿:“何况这书,我并不止一本。”
沉祭的眼神骤然一滞,但马上又恢复如常,打了个哈哈:“好,王爷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接下来,品茗倾谈,宾主尽欢。
直至天明之时,沉祭才起身告辞:“我还需回宫中处理政务,王爷请暂且在此委屈一两日,我必为您作妥善安排。”
听着他语气中的尊称,裴璃客套地拱手称谢,却在心中淡嗤,果真是能屈能伸的人,否则当初又怎能在夜骐手下,安然潜伏那么久。
待沉祭离去,裴璃吩咐下人备热水沐浴。
半躺在浴桶中,他舒适地摊开身体,闭上眼睛,唇边逸出一丝冷笑。
天下之大,到底还是给他裴璃,留了容身之处。
沉祭既得了第一本,便更会对第二本,求之若渴,而这,便是他的倚仗,一日得不到,便一日需与他为盟。
而背后有了西桀,他与大骊的仇怨,便有得报之日。
当晚,沉祭又来了,二人同居上座,一起饮佳酿,赏歌舞,好不快哉。
其间有美人舞剑,颇有气势,沉祭击节而和,状似无意地挑拨:“当今天下,女子也不简单哪,譬如贵国的女皇,便是巾帼不让须眉。”
裴璃的眼中,寒芒点点,语气低沉,却溢出杀气:“不该她的,总有一天会失去。”
“哦?那么该是谁的?”沉祭瞟他一眼,故意朗声而笑。
裴璃也不恼怒,反而从容回应:“我才是真正的帝裔正统,只不过命运捉弄,如今已无人证明罢了。”
沉祭的眼神闪了闪,伸手拍拍裴璃的肩:“这一点,你我倒是同病相怜,我也是自幼流落宫外,历经艰险,方夺回皇位,因此王爷也无需太过忧心,只要把握好时机,便定能峰回路转,物归原主。”
裴璃的神色,有些许宽慰,侧过脸,对沉祭微笑:“只怕到时候,还需陛下助我一臂之力。”
沉祭等的,正是这句话。
“你我既是挚友,互为助力自是理所当然。不如借着复国之名,出兵大骊,逼她让位?”沉祭的提议,让裴璃心中一动。
论兵力,西桀与大骊,不相上下,何况如今裴凯哥需留守宫中,分不开身到边关领军杀敌,若真是由西桀出兵攻打,即便不能大捷,至少也能使大骊国内局势动荡不安,到时候或许他便又有了机会。
但是,他还有另一层顾虑:“夜骐和米苏之间曾是夫妻,只怕会相助大骊……”
“夜骐?”沉祭的眼中,尽是嘲讽:“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哦?”裴璃疑惑反问。
沉祭随即将北越国内的真实境况告知,裴璃闻言心中大慰,两人又是一番痛饮,随即密议进攻之策……
当夜,沉祭便发出密函,嘱大骊帝都内的细作,暗中四处散布消息,说当今女皇乃兰妃与他人通奸所生,而且其另有一双胞胎姐妹,绝非真命天女。而大骊王朝真正的帝裔,雪妃与先帝之子,正是如今流亡异乡的裴璃。
若在以往,别人定会认为,这不过是无谓中伤的谣言,然而经历了真假女皇一案,却让这流言,蒙上了几分暧昧不明的色彩。
何况据传,如今在女皇内宫中,的确有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女皇甚至亲自为之喂蛊疗伤。
若非血亲,女皇又怎可能尽心至此?
而如果女皇真的有同胞姐妹,那么当初所谓天降凤女之说,就令人怀疑了。
众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揣度女皇的身世,从而对于裴璃是皇子一说,也不自觉地有了几分联想,疑心当初,是否真的发生了这样一场惊天的宫闱阴谋。
虽然认可女皇的才能,但若是背后真有如此不堪的隐情,还是难免有所芥蒂,朝堂的气氛,渐渐变得有几分微妙。
裴凯哥自然也察觉到了,追查之下不禁忧虑,这分明是裴璃之计:欲乱政,先乱人心。
而裴璃想做的,必定不止如此而已。
果然,很快便传来消息,西桀君主沉祭,竟以异国储君之礼,将裴璃奉若上宾,并称愿全力助他复国。
顿时,满朝哗然。
裴凯哥再也无法对米苏刻意隐瞒,只能据实以告。
米苏听完,并未有激烈的反应,沉默了半晌,抬眼望向裴凯哥:“西桀很快便会出兵吧?”
裴凯哥怔了怔,点头:“应该是。”
“裴城定要守住,一旦西桀军真的入关,只怕就不是他裴璃能控制得了了,是复国还是灭国都未可知。”米苏扶住额,招手让宫人进来,为她递上手炉。如今体虚得厉害,就算在这暖春中,仍总是觉得发冷。
裴凯哥见状心疼不已,安慰她:“你不必过于担忧,一切有我。”
“谢谢你。”米苏低叹出一声,她常觉得,裴凯哥为她所做的,今生都难以回报。
“别在意。”裴凯哥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肩上轻轻一按,随即告退去布防。
如今,不仅是边关,帝都内只怕也是暗流涌动,西桀的细作,以及裴璃的余孽,都需多加小心。
而此刻忧心忡忡的人,并不止裴凯哥。
夜骐当初迟了裴璃一夜出发,所以他抵达裴城之时,细作来报,说裴璃已随人离开。
当他听完对当时情景的描述,心中便已明了接走他的人是谁,因为除了死去的魑魅,这天下最擅长隐术的人,就是魍魉。
而裴璃若和魍魉勾结,下一步,便定是进攻大骊。
他随即便带着刘掌柜,直奔守卫西桀和北越边境的陈阅军营。
当陈阅见到他时,极为吃惊,因为北越皇宫内,此刻还有一个“夜骐”坐阵。
夜骐无暇多解释,只简单地一挥手,直接问:“西桀军队可有异动?”
一个人的相貌或许能伪装,可气势却是装不来的,陈阅立刻认出,这的确是他真正的主子,屈膝下拜:“禀皇上,西桀军队这两天,似乎在整装待发。”
果然如此。夜骐冷冷一笑。
“陛下,我们是否要……”陈阅担心,西桀又将大兵压境。
“他们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北越。”夜骐的手指,叩了叩桌沿:“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随即嘱咐陈阅将他到来之事裴锁消息,暂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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