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这么呆坐着,直到沉鱼的堂妹葭昕弹奏《渔樵问答》,他的脸才有一丝暖意。他仔细地听完《渔樵问答》,又上前对葭昕东问西问,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
太子问葭昕的荷包是谁绣的?
载醇怕葭昕说出是沉鱼绣的荷包。他想沉鱼的身子骨又不是十分的好,绣着玩尚还可以,哪能认真当成工作来做呢?于是他忙向葭昕使眼色,葭昕愣了一下,也会意地塞唐过去了。
一直紧跟着太子的刑部尚书李光浦,也松了口气。载醇纳闷,今日他们甥舅怎么都这么奇怪?
择妃宴在轰轰烈烈中开场,却在平平淡淡中结束。等太子府的客人全数告退,李光浦和朱玄基商量纳妃一事。
李光浦给朱玄基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如今皇上的身体日渐衰弱,已日日离不开汤药。朝中的大臣,文以严正新为首、武以梁宏建是瞻。严正新虽然公正严明,但为人世故圆滑。若娶他的女儿,他一定会誓死效力,试想女儿都成了皇后,他哪有不尽忠的?更何况和太子一朝成了亲家,他在朝中的地位岂不是更加固若金汤!
武将梁宏建却是难对付的人!他刚正不阿,对当今的皇上忠心耿耿,对八王爷载醇的感情深厚。也难怪会这样,在载醇十岁时,皇上每年把载醇放在梁宏建身边一段时间,要载醇跟随梁宏建学习用兵行军之术。
梁宏建教导载醇分外用心,载醇天资聪明,很快学会了排兵布阵,作战有勇有谋但不失宽厚,深得将士爱戴。梁宏建对他的得意学生,总是留露出毫不掩饰的喜爱。
李光浦或明或暗,不止一次对梁宏建示好。但梁宏建总是不卑不亢地回应,李光浦深知要拉拢梁宏建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玄基听着他舅父的分析,对他舅父的安排也没再反对。只是说不纳严正新的二千金严涵青为太子妃,要娶就娶严正新的大女儿严景茹。
李光浦心想:这严涵青聪明机智是出了名的,日后也能为朱玄基分忧打理后宫。朱玄基不娶严涵青,反而要娶各方面都不出众的严景茹,看来他这个外甥眼光真是和常人有异啊!
李光浦再一想,朱玄基能松口已是不易,反正是严正新的女儿,哪个都一样,于是他也点头同意了。
李光浦暗自高兴着,想着朱玄基以后要以国事家事为重了,但没高兴片刻,他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跟前。
朱玄基要纳柳葭昕为侧妃。
李光浦立刻冷汗淋淋,心想真是冤孽呀?他好不容易把那个沉鱼遮掩住了……现在又冒出了个柳葭昕!怕是要不了多久,朱玄基就会找到那个不祥的祸水!
李光浦马上百般阻拦。朱玄基对李光浦的阻拦感到奇怪,问他为什么这么反对柳葭昕!是否有什么原因?
朱玄基这话一出,李光浦没奈何地不说话了。
李光浦出了太子府,直奔柳葭昕的父亲太仆寺卿柳祖培府上,他一路不停地咒骂沉鱼是祸水、妖孽!
朱玄基是他们李家的指望,他岂能让那个妖孽毁了朱玄基的一生。皇恩浩荡,他李氏一门三代荣华富贵,这一代更盛。他的长姐入宫做了皇后,只可惜难产长公主走得早,好在朱玄基被封为了太子。长姐一走,他责无旁贷地挑起了李家的重任。
他对朱玄基事无具细地引导,处心积虑事事替朱玄基打算。他对朱玄基的爱超过对世上任何人的爱,眼看着他的这个外甥成长得勤政、果断、冷静,他感到无比欣慰!只要朱玄基顺利登上皇位,他也就对得起李氏的列祖列宗了!
偏偏朱玄基遇上了沉鱼这个妖孽,朱玄基见过这妖孽后,大为反常!不仅反常,最后变得疯狂起来!疯狂得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和他差点决裂!!
起初,他的密探--南来顺掌柜向他汇报情况,他并未在意。后来他看到朱玄基派心腹徐劲飞四处查找沉鱼,他才慌张起来。他详细了解沉鱼的情况后,当机立断地把魏府的何伯弄成酒醉致死,又把那个王维找来,恩威并用的封了口,他又仔细把每一个可能出纰漏的地方都一一堵死。
这样他还是放心不下,又派眼线监视柳府上下人及沉鱼,结果他发现一件更让他心惊的事:八王爷和柳府交好!他百思不得其解,柳徵坤也不是当朝的权臣,八王爷为什么对柳府如此处不一般呢?后来他明白了,原来八王爷也喜欢沉鱼。八王爷可是朱玄基登上皇位的第一大袢脚石!本来他父皇就偏爱他,现在又多了个沉鱼!他更加担心,他不能让这个妖孽毁了朱玄基,毁了他李家三代的基业。
李光浦就这么边暗骂边思考着,不一会就到了柳祖培的府上。柳祖培听说李光浦深夜造访又惊又喜,他赶紧出去迎接李光浦,满脸讨好之色。
李光浦见到柳祖培恢复了常态,这一点他甥舅到是极为相似,尽管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纹丝不动。
李光浦先是恭喜柳祖培,葭昕被太子纳为侧妃。当他看到柳祖培极力掩饰高兴,他微微冷笑,想他在刑部行走了二十年,主审和参审的案子多如牛毛,对人的心理那是相当的了解,柳祖培的心思哪能瞒住他的眼睛!
接着李光浦话锋一转,说太子虽然选中了葭昕,但还是要合八字,看会不会相克。就算不相克,柳家现摆着一个不祥之人--沉鱼,对葭昕入选侧妃极其不利啊!
李光浦的话还未说完,柳祖培已面如土灰,战战兢兢肯求他帮忙。
李光浦万般无奈地表示,他也认为葭昕不错,只是要他瞒着太子,他会冒极大的风险!
柳祖培慌忙乞求,只要他能帮忙让葭昕成为太子侧妃,柳氏一门日后一定为他效犬马之劳……
李光浦见柳祖培已经被他说得乱了心神,他放缓脸色说,他可以尽力遮住沉鱼这个不祥之人,但是柳府自己传出去,他也无能为力!
柳祖培一听李光浦肯帮忙遮掩沉鱼这个丧门星,简直就是喜出望外。他急忙诅咒发誓,定当严令府中上下各人不准胡乱说话!
李光浦听了点点头,见目的已达到,告辞而去。柳祖培千恩万谢地把他送出了府。
李光浦一走,柳祖培马上命管家到他弟弟府上把葭昕找回来,他又对合府上下人等严厉叮嘱再三。
次日一大早,柳祖培拦住准备上朝的弟弟晓以利害,柳徵坤听他大哥这般说话,也只能默默地接受,心里为他的爱女叹息难过。
太子纳妃的喜事总算圆满的办完,载醇终于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太忙了。他父皇身体愈发的不好,太子又大婚,他忙得每次到柳府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和沉鱼说不了两句话,现在他总算有时间陪沉鱼了。
这日,沉鱼正在弹《高山流水》。弹筝在乎于心境,心中想得全是那青山碧水、拂柳微风、粼粼波影、筝声自然飘扬和淡然。
抬眼,沉鱼看到载醇立在门口呆呆地站着,看他痴痴的样子,沉鱼起身莞尔一笑。
载醇愣了一下,过来扶着沉鱼的肩说:“沉鱼,明日我就去禀告父皇,下个月我们就成亲吧!”
沉鱼轻叹口气摇头。载醇捧着沉鱼摇晃的脸,低下头吻沉鱼的唇,刹时沉鱼吃了一惊,本能地往后缩。魏子俊从来只是牵她的手,连抱她入怀就很少,就更别说吻她的唇了!
载醇胳臂稍稍用了下力,沉鱼在他怀里动弹不得,这么近距离地贴着他,他身上清爽的味道,让沉鱼的脸顿时红得发烫。载醇小心地吻沉鱼的唇,慢慢撬她的牙齿,沉鱼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载醇松了松手,沉鱼慌忙要挣脱他的怀抱,载醇温柔地看了看沉鱼,马上又抱紧沉鱼,固定沉鱼后退的头。
“沉鱼,别怕,闭着眼睛想着我。”
沉鱼红着脸不敢看他,载醇低下头又开始慢慢吻沉鱼的醇,沉鱼的心“咚咚”地跳着,心里又慌又乱。
沉鱼刚开口要他放手,没想他一下吻了进去,她全身发抖像中电似的!载醇的手减轻了力道,他慢慢地抚摩沉鱼的背,渐渐地沉鱼不再发抖,载醇见着沉鱼不再抖,他的吻变得热烈,沉鱼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的心也越来越恍惚。
良久,载醇放开沉鱼,沉鱼红着脸低着头倚在他的胸前。载醇在她耳边喃喃地说:“沉鱼,我爱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放弃一切!”
听载醇此言,沉鱼抬起伏在载醇胸口的脸看着他,载醇俊朗的脸上有着少有的决绝。
沉鱼心里一惊,载醇是聪明的,其实他也明白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鸿沟,有着重重的障碍!而想要改变这种状况,要付出可怕的代价,而且就算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们未必也能在一起!而载醇付出的这些可怕代价,恰恰是沉鱼不愿见到的。
沉鱼正思量着如何阻止他,载醇的贴身侍卫董青松来报:“启禀王爷,边关告急,鞑靼入侵右玉城,皇上要您速速回宫。”
自建文帝继位以来,国富民强。鞑靼虽在边界发生过不少冲突,但梁宏建在斡难河战役中大破鞑靼军主力,鞑靼各部纷纷归顺称臣,岁岁纳贡。建文帝仁厚,也没再继续打击,没想到鞑靼阳奉阴违,养生了几年,又蠢蠢欲动。
半个月前,鞑靼头领对雁北地区进行大规模的骚扰攻击,现已包围了右玉城。右玉城远离内地,孤悬边境,兵少粮缺,处境相当不利。在鞑靼军队的多次围攻下,右玉城军民浴血奋战,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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