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后痛苦得不能自拔!他宁愿这处罚十倍百倍的加在他头上,也不愿意沉鱼受半点痛苦。
载醇心想:沉鱼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又怎会懂得曲意迎逢?她又怎会宫里其他女人的妖媚?
他担心着沉鱼,怕沉鱼吃苦。他不时以贡上的名义往宫里送着各色的物品,他期望着这些物品沉鱼能用上一二。
他又依着朱玄基的喜好,委托杭州知府秘密训练数个绝色女子送到宫里,他盼着这些女子能为沉鱼做些分担。没想朱玄基无比震怒,对宫人进行了大规模的清理。从清理宫人后,他有好长时间没有沉鱼的消息,他异常担心,决定冒险进京。
载醇听沉鱼讲过是如何认识朱玄基的,以他对朱玄基的了解,他估计朱玄基会在上元夜带沉鱼出宫看花灯,他不听属下的劝阻,执意到了王府井。
他心想只悄悄地看沉鱼一眼就走,没想沉鱼竟认出了他。他府上的胡玉茄那是江湖顶尖的易容高手,他的易容术是鬼斧神刀,几乎无人能看破,沉鱼竟看破了。
载醇不停地加快速度,他骑的马是他征战骑的大宛汗血马,饶是这匹马跑得快,他还是不停地拍着他爱马,让其加快速度。他一定要尽快赶回杭州,不是他怕死,而是担心朱玄基发现他不在杭州,会百般折磨沉鱼,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天破晓了,载醇赶回了杭州府上。一进府胡玉茄就迎了上来,胡玉茄是江湖奇人,不仅易容术高超,连口技也出神入化。胡玉茄是一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人,性子孤傲受不得半点约束,要不是他对胡玉茄有救命之恩,加上他对胡玉茄腥腥相惜,以胡玉茄的性情,是断乎不会为任何人卖命的!
胡玉茄看着八王爷疲惫痛苦的脸,心里暗暗叹气。他胡玉茄也是自傲的人,在这世界上没遇八王爷前,他是任何人也不放在眼里,遇到八王爷后他很是敬佩,自愿跟随了八王爷。不仅是八王爷对他有救命之恩,更是八王爷人品、才华让他折服,他原以为八王爷只是能征善战的武夫,没想八王爷是个睿智祥和、才华横溢、爱民如子的人。
八王爷到杭州治理大运河后,他的出色才干得到了充分发挥。他对元朝大运河进行了扩建,恢复了通航,疏通了漕运,整通惠河闸坝,又扩建改造会通河,引汶水入南旺湖,利用南旺湖地势高的有利地形,修建南旺水库,十分之七的水北流,十分之三的水南流,解决了会通河水源问题,并增建数座船闸,调节运河水位。然后进行了黄运分离的开泇口运河、通济新河、中河等运河工程,并在江淮之间开挖月河,进行了湖漕分离的工程,使运河免受黄河泛滥的影响。
八王爷到杭州后,不仅为运河两岸的经济和文化的繁荣作出了重要贡献;他还深知百姓的疾苦,以身作则整顿了官吏的作风,为老百姓办了很多实事和好事,深受百姓的爱戴。
胡玉茄常想像八王爷这样才能卓越的人,为什么没有当上皇帝?不仅如此还要受着许多的不公平,处处受人制约监视。
他告诉八王爷,昨夜监察御史巡按程燕泉带领一众高手,深夜闯入府中来寻八王爷,幸好他早有准备,那程燕泉最后只好走了。
载醇听了胡玉茄的话,眼中痛苦更甚。
胡玉茄不明白八王爷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为什么被情折磨得如此痛苦。每当听到八王爷痴痴地弹着高山流水,那如泣如诉、悲愤隐忍、震撼心魄的筝声,让胡玉茄都难受得想大哭一场!
这夜,朱玄基在乾清宫彻夜未眠。天刚发白,徐劲飞送来了程燕泉的密报,他打开密报看后,如负释重地出了一口气,载醇还在杭州的府上。
徐劲飞看到朱玄基脸色也清楚了密报的内容,他一面高兴一面又非常疑惑。皇上用的亲信都是和他一样忠心耿耿之人,程燕泉是决不会背叛皇上的,难道昨天不是八王爷?难道是因为他看见贞妃娘娘的失常,而产生的错觉?他是一个直爽的人,太复杂的事情让他头疼,但不管怎样程燕泉的密报都是好消息。
朱玄基早朝后回到乾清宫,福喜已候在宫里,见皇上回宫马上拿出贞妃娘娘早上写的诗纸:
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朱玄基接过诗纸,看后脸色阴冷,福喜吓得直打哆嗦。好一会朱玄基才问沉鱼的情况。福喜结结巴巴地说,娘娘自他走后一夜未睡,除了念佛经就是弹广陵散。
朱玄基听着沉鱼弹着嵇康临死行刑前弹的广陵散,无比的恼怒!他气愤地想到元月宫去找沉鱼算帐,当他走到了乾清宫门口却止住了脚步,他站在门口呆了好一会,才挥挥手让福喜回了元月宫。
朱玄基有十来日没来元月宫了,也没有载醇任何的消息。沉鱼病了,病得很严重,整日浑浑厄厄发着烧说着胡话,不仅婉儿很是惊慌,连苏医女都惊慌失措起来。
王太医现在是日日来问诊,沉鱼的病仍没有起色。一日,沉鱼隐隐约约听王太医小声对苏医女说,贞妃娘娘这是心病,是极难医的。
朱玄基仍是没来,载醇仍没有任何的消息,沉鱼绝望到了极点。
这一日严景茹来看沉鱼,沉鱼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准备给她行礼。严景茹眼里有丝同情,按下沉鱼说:“妹妹,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礼的。”她坐在沉鱼床边说了一会宫里的趣话,又淡淡地告诉沉鱼,三月初九的万寿节,皇上恩准八王爷回京祝寿。
听到载醇没死,沉鱼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落了地,她哽咽地对严景茹说:“娘娘,您真是沉鱼的观世音菩萨。”
严景茹也红了眼睛,要沉鱼好好地休息,她看着沉鱼语重心长地说:“妹妹,其实姐姐我很羡慕你,皇上是万乘之尊,却独独倾心于你,他对你的感情是真正的夫妻之间的感情,皇上虽是对我以礼相待,我明白那是君臣之情。妹妹,我常想,皇上对你的感情能分给我万分之一,我就很知足了!”
严景茹见沉鱼默默不说话,又跟沉鱼说了和惠觉大师同样的话,要沉鱼放下。她说沉鱼这么放不下,会让爱沉鱼人更加担心,会让沉鱼周围无辜的人,受更大的痛苦!
严景茹的话让沉鱼考虑好长时间,她决定只要不怀孩子,以后就好好做皇上的妃子。
严景茹出了元月宫心里不免感慨:纵使是这世上的英雄豪杰也难过这情关啊!闯不过情关的人又是何等的痛苦,皇上痛苦、八王爷痛苦、沉鱼痛苦,她何尝又不痛苦?不过她默默地守望终是感动了上苍,她有了梦寐以求皇上的骨肉,看到皇上温情地抚着她的肚子,她无比的幸福,虽然她知道皇上的温情是对未出世的孩子,她也很满足了,可能是要求的少反而更易知足吧!
皇后走后,沉鱼的病渐渐好了起来。一日傍晚,她正在默默背诵《金刚经》,朱玄基来了元月宫。只半月未见,朱玄基清瘦不少,他眼里有着爱怜和痛苦,如他这般坚韧的男子竟也有了痛苦……
沉鱼伸出手抚摩他削瘦了的脸,他手一带,把沉鱼搂在了怀里。沉鱼静静地趴在他胸前,听他心脏的跳动声,好一会沉鱼抬头对他说:“玄基,要春天了,我想到园子里走一走。”
朱玄基犹豫半刻,点头同意。他嘱咐秀云嬷嬷多给沉鱼穿些衣服,说虽是要开了春,天气还很冷,到了门口他又给沉鱼系上孔雀毛织的斗蓬。
福祥见着皇上和娘娘要去赏景,马上换了八人抬的肩舆,朱玄基把沉鱼抱上肩舆,来到御花园。这是沉鱼入宫以来第一次到御花园,春天要来了,鹅黄的迎春花开得正灿烂。
突然,沉鱼在堆秀山下看到了葭昕,葭昕孤独寂寞地看着堆秀山,她身旁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不到一年的光景,葭昕苍老憔悴得失去了生气。
葭昕听到了动静,抬头看是皇上来了园子,她马上跪地请安,她的头几乎低到了地底。
沉鱼阵阵心酸,毕竟葭昕是她的亲妹妹。她叫停了肩舆,急忙下来扶起葭昕,她想起葭昕小时候的娇憨羞涩,想起儿时葭昕成日跟在她身后叫姐姐,她眼睛竟有些湿了。
沉鱼拉着葭昕的手呐呐地问:“妹妹,你可还好?”
这话问完,沉鱼无比懊悔!看葭昕的情形是百般的不如意,她还在这里瞎问个什么?
葭昕低声答:“谢贞妃娘娘关心,奴婢还好!”
沉鱼抚着葭昕的头发轻柔地说:“妹妹,你明日要是没什么事,就来元月宫坐坐好吗?”
不等葭昕答话,朱玄基冷冷地说:“沉鱼,元月宫还是我在做主,你没我允许,怎可胡乱带人到元月宫?”
沉鱼立时呆住了,是啊!她也不只过是这笼子里的金丝鸟,虽说看着比葭昕强,可也只是皇上的一个奴婢,自身都难保,又怎能自作主张!
许是朱玄基觉得刚才的话重了,他走过来轻轻地说:“沉鱼,晚了,园子里又冷,你身子还没大好,回去吧。”他紧了紧沉鱼的斗篷,把沉鱼抱上了肩舆。
看着葭昕凄楚的脸,沉鱼心里好痛,眼中的泪水把朱玄基的前襟都打湿了。朱玄基叹口气,拿出帕子小心地擦她的泪水。
朱玄基看到刚才阻止葭昕来元月宫,沉鱼是那么的无助,他顿时心疼起来。不是他不愿她姐妹团聚,而是他看到葭昕回沉鱼问好时,眼睛里瞬间闪过的恶毒。宫里的女人大都人心叵测,何况葭昕在太子府时就劣迹斑斑,沉鱼善良不知世事,他怕这些个女人把他的沉鱼给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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