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一副不以为然,“反正,都是王爷的钱,不花,白不花。”
她还想说什么,店伙计已将一大堆衣裳铺陈了开来,声音热情,“沉姑娘,这些个衣裳,都是按照王爷那日的要求由店中的上等裁缝亲手缝制的,您看要试哪件?”
果然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听闻她是王爷的贵客,立刻殷勤地比谁都厉害。
她望着眼前一片华丽地衣衫,不知该如何回应。
穆长风却娴熟地挑出三两件衣裳,麻利地递到她的手中,“我想这些个衣裳,应该会很适合。”
清一色地紫,有的淡淡,有的浓重,淡的清雅脱俗,重的妩媚妖娆。
看着她盯着他手中的衣裳发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觉得紫色比较适合沉姑娘而已,如果姑娘不喜欢,另外重选便是了。”
她却接过他手中的衣裳,“民女谢过穆侍卫。”
尽管,更为衷情的,其实是白色。只是,已没有了任何的心情。
进去试衣的时候,恰巧碰到曲铭烟换裳出来。依旧一袭鲜红色。只是这次,红色裘袍换成了红色百褶留仙裙,轻薄丝纱素裹腰身,裙摆曳地,玉佩低垂,飘然若镜中仙子。
她朝她微微颔首。
曲铭烟未回应,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随即,眼光落在那几件紫色衣裙上。
抱着紫裙的手微攥紧,“这些衣裳,是穆侍卫……”
“很漂亮。”曲铭烟却淡淡三个字,傲然走开。
离开墨衣坊时,手中已然多了三件衣裙。
穆长风说,那种淡淡地紫色,穿在她的身上很好看。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一抹说不清的情绪在流淌。
她坐在马车中,抱着衣裳,闻着曲铭烟身上散发出的幽幽香味,眼皮有些微微发沉。
三夜,未曾合过眼了……
回到客栈,告诉穆、曲二人不想吃饭,便径自回了房中。
浑身乏力无比,只觉头眩晕得更加厉害。
躺到床榻上,竟无力到连衣裳都不能脱。柔软的锦被松软舒适,头沾到枕头的瞬间,眼皮已重重地阖上。
恍恍惚惚中,只感觉身边躺下了一道身影。
还有一道,低低的叹息,一句,听不清夜地低喃。
鼻间,那股好闻的幽香味道,更浓郁了。
睁开眼时,第一眼跃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束草丝的嫩绿,身下,是一股充满了青草香的柔软。
坐起来,讶异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假山,草地,曲径通幽,身旁,静无一人。
惟有一幢二层小楼,静贮在十尺右余,清风拂过,淡淡的紫色丝带楼角飞扬。
而她的身上,亦不知何时,已着上了那件淡紫色的荷叶滚边水纱裙。
她站起身,身体的无力感让她险些跌倒。
“请问,有人在吗?”走进小楼,微探半身,她柔声问了一句。
许久,屋中都未有人影出现,亦无半点回答。
她放眼打量着屋中的环境,看到燃熏香的金炉上已微微落了一层灰尘,这才断定,这里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住人。
这里,是哪儿?
目光,忽然被一幅画吸引住,竟是娘之前绣过的百鸟贺寿图。无数的鸟雀争涌跃入天空,画虽泛旧,却依旧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情不自禁手指便抚了上去。
“谁,好大的胆子!”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冷喝,让她浑身一个激灵,本快触到画的指尖,也收了回去,“而且还不沉忌令,胆敢穿――”
她蓦然转身,背后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随之而起的,是男子眼中乍现出的一丝惊喜,和一句到嘴边听不清夜地低低呢喃。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眼中闪出一丝惊诧。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比女人生得还要妖媚百倍的男人。丹凤眼,迷魂目,柳梢眉,朱薄唇,妖媚的脸庞温润如玉,如女子一般地身段若弱柳扶风,却又带了一股男儿的阳刚英气,一袭雪白衣衫,腰佩作响,纸扇轻摇,俊采飞扬,步履生娇。
“你是?”略敛住心中惊诧,她柳眉轻蹙,下颚微颔。
澄澈的眸光似春水荡漾,沁人心魂。
白衣男子稍许怔愣,指尖微抬,蓦地袭上了她的脸庞,眼神宠溺,唇齿轻呓,“莲儿,是你么?”
轻灵的眸中闪出一道迷惑,他,在说什么,他指的她,是谁?他认识的人么?
半晌,白衣男子指尖轻轻落下,眼中的宠溺也熄了下去,脸上的神情,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你不是她。”
她?
她诧异地望着眼前满脸失望的男子,一时之间,到嘴边的问语居然又吞了回去。
虽然她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她知道那个人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否则,他又何必神情若此?
男子眼中冰焰骤起,举臂之间大手已卡上了她的咽喉,声色俱厉,“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她拼命扑腾着双手,瞬间花容失色,只觉喉间火辣辣得撩痛。
“我……不,不知道……咳咳……”
直到手下的人快要晕厥,男子才蓦地放了手。
只是声音依旧冷酷,如修罗,“你不说,是吗?”
她双手摸着脖子,抬眼望着他,“我不清夜,你在问什么。”
“你当真不说?”男子凌目微皱。
“我是真的不清夜,你让我说什么啊。”倾城的脸上神情委屈,夜夜可怜,“我明明是在床上和曲姑娘睡觉,可是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话一出口,脑中轰然空白,曲姑娘……那股浓郁地幽香……
难道……
“哦,竟然是这样么?”男子挑挑眉,嘴角浅笑轻扯,仿佛已然了然于胸,“你可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
她咬唇摇摇头,“不知……不过,那副画小女却甚是熟悉,是有名的百鸟贺寿图。”
不知怎的,就指向了墙上的画,可能还是因为心中的紧张吧,迫切地想要为自己的私闯澄清。
心里却想着,他为什么问的不是曲姑娘是谁?
“不知道么。”男子眉头微皱,低吟了一声。随即再看向她时,眼中的目光已变得柔和了许多,声音也少了一丝的冰冷,“那是这座阁楼的主人,最衷情的一副画。姑娘,这个地方……非久留之地,倘若让这里的人看了去,恐怕还会给姑娘带来遭难,不如姑娘给在下一个顺水人情可好,由在下护送姑娘出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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