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的脚刚踩在马车的横板上,听萧旋凯说这话,不免回头看他,她喜欢看他的入鬓眉峰。
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而主动权在他。
他想见她,就总能想到办法,而她不行。
入鬓眉峰下是他的眸华,她看向他时,他正好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在电光石火的那一霎那,魏楚欣想遵从自己的心问一句,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然而传到他耳朵里的却是:“去靖州这件事不能让我父亲知道……”
而他的回答是,“听你的,”顿了一下,“几回来?”
魏楚欣道:“至少十。”
在听到这话时,他握着她臂弯的大手突然一紧,“备马来!”
伴随着话音,魏楚欣整个人已经充斥在了沉水淡香中。
他把她抱起,上了马,顺着街道奔行出去。
“沉水香,每次都是这种味道,为什么要熏这种香?”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说出来的话又是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
“因为头经常疼,熏这种香,脑袋清亮。”伴着尘土,他余音朗朗。
秋里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他驾马带她来到城边,蔓延横贯的蜿蜒城墙一路顺延,脚下是积满了夏茵茂的厚厚黄叶。
人走在上面,有咯吱咯吱的响声。
两人并肩而行,临回去之前,他对她说:“要说生气,我是真生你气的,只是每次见面,你又能让我心安。”
见她,等于心安。
……
赶在两人出去的空当,府丁和丫鬟们已经为魏楚欣准备了近一月要用的衣物用品。
告辞,马车行了起来。
也唯有坐萧旋凯着人准备的车才这么舒服。此番出行连石榴都没带,不急不缓的行了两,第三下午才到了程家村。
人到了,马夫和一旁侍候的两个丫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萧旋凯吩咐让他们在魏楚欣前照顾,直到回到常州为止。
一下车,人流蜂拥而至,有那四十二户人家,也有去年没与魏楚欣签订契子,今年见那四十二户发了,也后赶着要和魏楚欣做事的。
程凌儿眼见了魏楚欣,上前便说:“姑娘可算是来了,眼下乔四折腾了起来,扬言他低价租佃自己的地,但这些人都是愿意跟着姑娘做事的。”
魏楚欣点头,这里便一径来到了村中场院。
魏楚欣站在月台上,往下看去,人头攒动,人们窃窃私语,因有那四十二户赚了钱为例子摆在那里,人们已没有了去年的不信任来,而是争先恐后要与魏楚欣签契子,生怕魏楚欣要雇佣的人少,而没了自己的份。
“乡亲们别急,今年只要是愿意与我做工的人,我悉数都收。”
“魏姑娘是大好人,魏姑娘给我们饱饭吃,魏姑娘给我们生活钱,我们愿意跟着姑娘干活!”
月台下人们齐声呼喊。
这些话现在听来也只是会心一笑。
只是后来,在经历了战火连天,在看遍了生灵涂炭横尸遍野之时,才后知后觉的有了感触。
领权的扩大,统治权的争夺,无不是食者的私横流,只是与之带来的苦难伤痛的后果却要苦苦挣扎只求能活着的百姓去默默承担。
天下谁主沉浮?
不重要。
谁能给百姓活路,谁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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