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縯一直没有出手,因为他感觉到,至少有两名以上的好手在暗处盯着自己。
老叟的武功本在刘稷之上,后者又毫无实战经验,刘縯闯荡江湖多年,他岂能看不出来?只不过强敌环伺之下不敢贸然行事而已。
到得此时,刘縯不得不出手了,他猛然间长枪震地,纵身而起往刘稷掠去。这一去却也留了个心眼,掠往刘稷只是试探敌人的动作,长枪早已贯注真气蓄势待发。
只听呼呼两声,两道人影从黑暗处扑出,一名身穿斗篷,脸带面具之人凌空弹指,一团黑红的火焰往刘縯的面门激射而出,另一服装怪异,面目狰狞之人则隔空探手,一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钢爪已往刘縯当头抓落,那钢爪显然是喂了剧毒的。
刘縯无暇惊叹对方的怪异武功,长枪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撩出,一招『天狼啸月』迎向钢爪,稍一借力横移数尺,刚好避过弹来的火焰。
钢爪发出刺耳的一声脆响缩了回去,想必是装了铁索之类的东西,火焰射在刘縯身后的一株大树上,树皮立时着火,青烟直冒。
刘縯心中震骇莫名,心道这是哪门子的武功啊?竟能弹出火焰,真是匪夷所思。
他刚一落地,钢爪又至,穿斗篷之人也正凌空扑来,大手一挥射出五团火焰。
绝不能和对方这两人如此远距离游斗了,他突然间猛运真气斜赶几步,绕到了使钢爪之人的身侧,也刚好避过五团火焰,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但见他扭身探枪,当下有一团青芒闪现,如蛟龙出水般缠向敌人。
那人急忙挥舞钢爪,与刘縯的长枪短兵相接,但刘縯的劲道何其刚猛,加上内功别具蹊径,所练真气有极强的穿透力,那人只觉一道又一道的枪劲沿着钢爪传了过来,突破了自己的护身真气,直往五脏六腑钻去。
如此枪法,当真可怖,那人大惊之下忙撤回钢爪,探手射出两枚黑乎乎的暗器。
刘縯右脚跨出,手按枪把左右一拨,只听“噗噗”两声,暗器已被击落,原来是两只毒蝎子。他断然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跟着便一个翻身跃上半空,长枪在地上一撑,借力往敌人滑去,正好赶在敌人头顶。
他迅即翻身挑枪,青芒暴涨之下,幻化出了千百道枪影,有电闪雷鸣之声,携山崩地裂之势,狂风暴雨般往敌人倾泻而下。
使钢爪之人一个翻滚,险险避过枪锋,左肋已被劲气划伤,渗出血迹。刘縯正待上去再补一枪,身后呼啸声起,一股炙热之气登时紧锁后背,穿斗篷之人已一掌击来。
刘縯见敌人的掌心似乎泛着黑红的火光,十分怪异,当下不敢大意,迅速提膝扭腰转身横打,枪头正好劈在敌人掌沿处。长枪被震开数尺,刘縯横枪身后运气调息。穿斗篷之人亦被震得后退数步,正急促喘息。
不待穿斗篷之人站稳,刘縯已调息完毕,猛地一脚蹬地,震起了满地的枯枝,整个人快如流星般往使钢爪之人投去。那人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捂着伤口转身便逃,穿斗篷之人怒喝一声,正不顾一切地往刘縯追来。
刘縯长笑一声,双脚先后点往一棵大树,他借力之后突然在空中改变方向,大鸟般往老叟飞去,整个人神态自若威风凛凛,自有一股傲视天下的气势。
刘稷正累得气喘如牛,手中大斧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被老叟如附骨之蛆般死死缠住,只要他的“旋风”稍露缝隙,便会遭到对方的袭击。
老叟正得意地玩弄着自己的“猎物”,嘴角已露出残忍的笑意,中心正幻想着把敌人踩在脚下时的快意。陡然风啸声至,他猛一抬头,见一名霸气十足的年轻人正手舞长枪,如一头大鹰般猛扑而下,上空登时被一片青芒所笼罩。
刘縯正有若战神般从天而降,浑身散发出一股霸道异常的气势,惊涛骇浪一样向老叟压去,他手中长枪如蛟龙击水似地卷出,口中暴喝一声道:“老贼吃我一枪!”
老叟顿觉杀气彻骨呼吸不畅,此一枪似乎已把自己的后招和退路封死,不管自己往哪个方向逃走,都会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之下,更可怕的是枪势所蕴含的暗劲,有如雷奔电殛般呼啸而下,覆盖了周围数丈的范围,如果自己选择后退逃走,气机牵引之下被对方衔尾追击,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无奈之下唯有拼命催发全身功力,挥出一道道的剑网,往枪影中推去。
金铁交鸣之声在夜空中响起,足有近百次之多。
老叟万万没想到对方虽年纪轻轻,功力却相当深厚,枪劲所蕴含的力道有如惊涛击石般浑厚刚猛,他脸色煞白,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体,胸口正一阵急剧地喘息,显然已被刘縯那一枪所蕴含的极强穿透力所击伤。
刘縯亦觉一股阴柔邪异的真气从枪尖传到手腕,小臂跟着一阵酸麻十分难受,当下便运功与那道真气相抗,一时无法乘胜追击。
突然黑影一闪,穿斗篷之人已乘隙赶来,立于老叟身旁,目光紧锁刘縯。
人影幻动,青芒涌现,刘縯抢先攻向二人。三人战成一团,互有攻守,劲气交击之声连绵不绝。刘稷瞧出了便宜,大斧急速挥出直取老叟,一连数十斧,硬是把对方杀得站不稳脚,眼见时机成熟,再使一招『击日荡月』,大斧如使戟般猛扎而出。
老叟正气血翻滚,哪里接得住这下重击,登时连人带剑给磕飞了出去。
刘稷一阵狂笑,出尽了胸中的一口闷气。老叟伤上加伤,喷出一口鲜血,心中暗呼晦气,这是他出道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就在此时,有人喊道:“黄金在这里!”刘縯循着出声的方向望去,见数十名敌人已将马车上的箱子全部撬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其中两辆马车之上。
蓦地里,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把两车黄金运走,其余的人随我一起,把这两个硬茬给解决了。”强盗们闻言,皆扭头翘望,状若木偶。
一名风韵十足,妩媚娇艳的女子从树林中飘然而出,当真美不胜收。
她头挽一个奇怪而又精美的发髻,肩披一层薄薄的轻纱,晚风吹来衣襟微露,裙角飘扬,说不出的迷人,一举一动无不风情万种,给人以惊艳的感觉。
此女那如描似削的身段,任何男人见了都难免想入非非,偏偏天生又是一副俏生生,娇怯怯的模样,令人忍不住想搂在怀里呵护一番。
杀人的事从她口中说出,竟十分动听,刘縯瞧着她慢慢靠近,竟有一种要把脖子伸过去任人宰割的想法,他非但不逃,还缓步前迎。
就在他最后一点意识几近淡去的时候,出于对异邪魔功的自发抗拒,体内真气自发运转起来,灵台中出现了一丝清明,把迷糊、错乱的意识从昏沉中拉了出来。
刘縯暗呼好险,瞥眼一瞧,见刘稷正一脸痴呆,眼神涣散,忙推了他一把。
刘稷如同从梦中惊醒,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似乎受惑极深,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口中大骂一句:“妖妇!”
那女子见刘縯二人回过神来,“咦”的一声,似乎有点诧异,她一声娇笑之后突然凌空而起,袖中两条丝绢有如灵蛇般缠向二人。
老叟等三名头领也同时围上,另有三四十名敌人正迅速在外围摆开阵势,形成了第二道包围圈,十余名弓箭手亦弯弓搭箭瞄准二人。
刘縯见护送马车的武士已全部倒下,他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把两车黄金运走,心中怒火冲天,长枪化作一点寒星往那女子眉心射去。
对方一声娇叱,丝绢抖动之下全力缠向枪杆,嗔笑道:“小冤家嗬,功夫倒是不错,只是心肠也太狠了些,姐姐只想和你亲近亲近,你竟下此狠招要辣手摧花么?”
她说话间小口轻张,神态嫣然,嗔笑中尽是情意,招人怜惜,刘縯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枪若真刺了过去,便如同粗野屠夫一般大煞风景,心中登时悔恨交加,潜意识地就想把枪扔掉,只管抱起眼前的玉人,找个没人的地方,过足二人世界。
甜美的玉容越来越近,刘縯已可闻到对面飘来的体香,他的心似乎彻底沉醉,手中长枪低垂,几乎坠地,整个人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林中一片寂静,时间正一点点地流逝,空中一片树叶飘落,恰在刘縯头顶晃悠了一下之后,擦着他的脸颊慢慢滑落,经此一下,他立刻回过神来,心中惊异莫名。
有了先前的教训惑,他本已十分小心,没想到这才一会的功夫,又着了对方的道,看来此女一定是精通魅惑之术的邪道中人,若不除之后患无穷。
他当下再不犹豫,身体猛然下沉躲过丝绢,枪尖顺势一挑舞向上空。
那女子见刘縯走脱,暗叹可惜,她脚尖轻点枪头,卸去了部分劲道,一条丝绢倏地卷出,撞上枪杆,另一丝绢搭上远处一根树枝,借力飘去。
两人一上一下,错身而过,算是平分秋色。
刘縯没想到对方的身法如此轻盈巧妙,轻描淡写地便化去了自己的杀招,不但如此,丝绢上传来的真气阴柔绵长,对方乃是一等一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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