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好开始对孙驰循循善诱:“舅舅,你看看你做的小兔子多厉害,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银子上,而是在,你做的小兔子被人买了,还卖了这么多钱!”
孙驰捏捏萧沅好的脸颊:“你个小鬼灵精,又想蒙骗我。你以为我人在家中坐,就不知道你在外头搞的那些小把戏吗?这银子是你从韩二那里骗来的吧?”
萧沅好委屈地嚷起来:“舅舅,你怎么能说这是我骗来的?这明明就是韩二郎自己喜欢舅舅做的兔子,自愿买的!我又没逼他。”
“一堆破烂玩意儿,能卖得了这个价钱?小丫头,你还敢说这不是骗?也就是韩二那个小子傻乎乎的才上当,换个人,看都不看一眼。”
萧沅好据理力争:“当然不是了!舅舅,你今日没有去,不知道那些人见了舅舅做的兔子有多么惊叹。一只小小的兔子便引得众人赞叹,那倘若舅舅做别的呢?比如舅舅身下这张轮椅?”
“舅舅,你虽然瘫痪了,但你并不是全然无用啊。不如就学鲁班,做个传世的匠人,让世人记住舅舅的名字。如此一来,也能重振孙家威风了……”
“鲁班?”
孙驰忽然咬着牙冷笑起来:“你是要我去做个贱人?我堂堂飞翼将军,竟要学鲁班这等贱籍之人,弄些奇淫技巧,来取悦世人?振兴我孙家?”
孙驰在萧沅好面前从来未曾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以至于萧沅好一瞬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舅舅,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驰冷笑数声,催动轮椅离去,竟然解释都不想听。
萧沅好呆立片刻,也顾不得管堆在地上的银子了,迈动两条小短腿就去追孙驰。
等她到了孙驰的院子里,只见祁元娘站在孙驰书房前默默垂泪,丫头仆妇都跪于阶前,院子里鸦雀无声,而书房内却乒乒乓乓乱响一通。
“舅母,”萧沅好很自责,她不喜欢看温柔的祁元娘悲伤落泪,便拱进祁元娘怀中,“都是我的错,是我跟舅舅提起了鲁班。”
祁元娘按按眼角:“这怎么能怪你?你舅舅便是这般脾气,过了就好了。”
大丫头海棠嘟嘟嘴:“世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女君在闺中时,世子在外征战见到好看的花,还要命人千里迢迢送来与女君。谁知成亲之后就……”
祁元娘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珠又滚落下来。
棣棠忙喝住海棠:“海棠!莫要再惹女君伤心了。”
萧沅好默然。
孙、祁两家是通家之好,孙驰和祁元娘的亲事早就定好了,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恰要成亲之时,孙驰却瘫痪了。孙家本不想耽搁祁元娘,要商议退了这门婚事。祁元娘却硬是要嫁过来,还说生是孙家妇,死是孙家鬼,一时传为裕京佳话。
外人只看着表面风光,谁又能体会这内里的苦楚。
若不是心里头始终惦念着少年时的情爱,这日子谁能熬得下去?
萧沅好咬咬唇,祁元娘太苦了,这要是换做她,早就扭脖子走了,她才不伺候孙驰这个大爷呢。
屋子里又传来“哐啷”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倒地。
祁元娘一惊,忙扑在紧闭的门扉上:“郎君,你怎么了,你开开门!莫要让我在外担惊受怕啊!”
“你给我滚!我不要你可怜我!你滚回祁家去!”
祁元娘拍门哭道:“郎君,你此时要我走,我能走到哪儿去呢?”
屋子里静默片刻,忽地传出孙驰的狂笑:“你走去哪里与我何干?我这就写一纸休书与你,从此你我天涯,再无瓜葛!”
祁元娘身子一软,便跪坐在地上:“郎君,你竟要休了我?我做错了何事,竟至于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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