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妈诶!我东西掉了!”李长文伸手在腰间一摸,惊叫起来。
那个要命的铁盒子不见了,原本他走一路一路手都按着腰间,像是怀孕的女人,就是怕铁盒子掉了。可是刚才逃得太仓促了,双手只顾紧紧抓着严师父的腰带。应该是在被拉上马背的时候丢失的,李长文隐隐约约记得那时“啪”的一声响。
“要死要活的当口,还在乎什么东西?”严师父劝他,“也就是些钱,你家也不缺这些个钱,在安南城不是还有个铺面么?”
“可是……”李长文嘴唇哆嗦着,急得眼睛里泪花都闪。
安南城那个铺面是他编出来的,因为商队里都是有些钱的主儿,李长文不愿意遭人白眼,就说家里还有个小铺面,出来是给家中进货的。铁盒子里的东西在严师父那里确实值不得多少钱,但是对李长文来说,比命还贵重。他前次行商时不小心被人教唆着赌博,把本儿都输掉了,家里老娘和他两口人将来几年的开销都看这一趟了,为了办那个铁盒子里的货,老娘是把结婚时老爹下聘的一对手镯典当了,这真真正正是家里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了,是老爹留下的最后一个念想。
李长文没法想回到家跟老娘说货丢了,怎么能丢了呢?好似把老娘当镯子前那一晚上啪啪往下掉的泪珠子也丢了似的。
李长文傻愣愣地半天,忽然一咬牙,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往回跑。
“小兄弟!”严师父在他背后大喊。
李长文真想回头,回头窜上大掌柜的马背逃命,抓着大掌柜的腰带,缩在大掌柜并不魁梧却极可靠的背后。
但他用手指把耳朵捂上了,撒丫子往黑暗里飞跑。
严师父愣了许久,恶狠狠地把鞭子往黑暗里一扔,“滚!有钱还得有命花!”
“走!我们加紧!”他带马走了几步,猛地回头看向黑暗里,李长文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掌柜的别管那小子了,那小子一条命……”一名行商压低了声音,“还没半车货值钱。”
严师父沉默良久,幽幽地叹了口气,“兄弟,我们做生意做得也很久了,可别忘记,我们这些人……不只是生意人呐!你们带队继续前进,出了滚沙峪也不要停,我们会顺着车辙追上你们的!”
他调转马头,向着那个杀声四起的地方奔去。
李长文缩在一块砂岩后面探头探脑。他并不傻,回来找铁盒子归找铁盒子,扑进杀人场里可是不智的选择,长文家就没出过半个能舞刀弄剑的角色。
刚才那片地方,狂风暴雨里,马贼和左军正在酣斗,喊杀声震天。
但神奇地,居然没有一个人倒下,双方人数差不多,几乎是一对一地颤抖,每个人都在放声咆哮,但是真正砍中的时候都留了几分力量,顶多只是受伤,却不至于殒命。
因为双方的领头人还在议价。
“里落是装作败退,我分里左军三层!”萧子陵右手仍旧握着长弓,左手劈刀。
革牵平静地夹住萧子陵的绵刀,“我左军不跟马贼合作,何况这一单我能赚四成,为什么要你的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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