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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兰若寺

“那么从今往后,我就叫宁采臣了!”

“噗——!”

柳随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咦,你怎么了?”周涵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舍友,看着他如见怪物一般的视线,摸了摸脸:“我脸上有字?”

“没,没有。”柳随风勉力定了定神,“你,真打算叫这个?”

“是啊。”

“……好吧。”

柳随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玩命儿地喊:“不会吐槽的,我一定不会吐槽的!”

这绝对只是巧合!

绝对!

“就先不说这个,”他转过了话题,指了指周涵怀里的账本,“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哦,我准备去附近的南郭镇收账。”周涵随口应道。

“你也要去南郭镇?”柳随风怔了一下。

“对。”周涵看了他一眼,“怎么,难道你……”

柳随风道:“不瞒你说,兄弟我正要去南郭镇呢。”

“是嘛~!”周涵顿时高兴了起来,“这还真是巧的很,咱们干脆结伴同行如何?”

“也行。”柳随风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不过现在不早了,咱们明天再上路吧……今晚我请你好好喝一盅!你知道附近哪儿有酒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窄?”周涵大摇其头,他的书生脾气又上来了,“再说酒肆喧嚣之地,觥筹交错之间,不是为名,便是为利,想想也没什么趣儿。”

“那……不如咱们到城郊去看看吧?”柳随风想了想,道,“说不定能寻得一处山环水旋、茂林深竹的乡间野店,也未可知。”说罢拉着周涵就走。

可谁知二人从日暮西山转到圆月当空,却依然还在赵家庄外的树林里转悠。

“我说,你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周涵瞪着发黑的视线,一边揉着发酸的脚,“我这土都吃饱了~!”

“我也不想啊,”柳随风苦着脸,“我哪知道这赵家庄居然这么荒凉,咱们这才出庄几里?居然跟到了原始森林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看,只见天色早已黑定,不由得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回去再说,明儿还得赶路呢~!吃酒什么的,啥时候都一样。”

周涵酒量很窄,本来兴致就不高,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半点兴致也没了,二人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可没走一会儿,柳随风忽然站住了,

“怎么了?”周涵问。

“你有没觉着哪里不对?”柳随风反问道。

周涵四下一顾,茫然道:“没有呀,哪里不对?”

柳随风没理他,眼见的四面全是密匝匝的树,一个个节瘤毕露活像骷髅的手骨,一阵风吹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婆娑的树影仿佛全都活过来了一般,犹如鬼怪般地向着他们迫近,成片的乌鸦忽起忽落,“呱呱”地叫得人发渗。柳随风心下一森,涩然道:

“我们……好像迷路了。”

被他这么一说,周涵也发觉了,他们已经在树林里兜了半天,却依然没能找到官道。

“难道今晚得露宿荒郊?”他左右瞅了瞅,忽见左首现出一丝微光,心中一喜,道:“快看,那里有人家。”

柳随风凝神望去,想要辨别方向,但见黑森森的四下里都是树木,那光亮忽明忽暗地,似是鬼火,又似星星,在天边飘来荡去,心中那一丝隐约地不安愈加强烈。他张了张嘴,刚想要劝,可周涵已径自朝着光亮走了过去,无奈之下,也只得跟上。

二人沿着林中野兽在几个世纪的时间里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迂回前行,只觉小路东盘西曲,难辨方向。眼看那光亮就矗立在那儿,但走上前去,却怎么也走不到。有时候明明再走几步便到了,但竭力走上前去,它却始终在前面,仿佛还会后退,一直都走不到,反而越行越是迢遥。

柳随风越走越是心惊,正犹豫着是否就此回头,忽地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大块空地来,中间一处院落,原来却是一座破败的古刹,却只笼在一团茫茫白雾之间,那亮光便从殿宇中射出,只是忽隐忽现,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到啦。”周涵看起来十分开心,“咱们去借宿。”

二人穿门而入,放眼四顾,门内柱坍墙剥,乱七八糟罗列着断垣与残壁,密密的一片杂草和青苔。一点也不似有人料理打扫的样子,反而像早已荒芜多年,树枝倒垂,枝条交叉错杂,奇特地拥抱在一起,这里还长有许多低矮的橡树和翘曲的榆树,盘根错节地纠结在一起。还有巨怪似的灌木丛以及其他一些草木,就这么纷列着。

再远一些,一间风格迥异的殿宇庙堂有气无力地立在那里,灰色的砖石在月光里显得白惨惨的,一扇扇小窗凄凉地洞开着,一小撮光亮便是从那庙堂中透射而出,籍着光,柳随风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头顶破烂不堪白底大匾上刻着三个墨黑如漆的大字,笔意扭曲犹如鬼爪,写的分明是——

兰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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