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吃不吃的,可由不得他,但辛绾倒是叫“大郎”叫得挺顺口,也算是找到适合他的称呼了,反正他也是粟家老大不是?
粟大郎一碗药,不,一颗药下去,连同这几天霜打茄子似的阴霾都治好了,眉飞色舞间是真高兴,再不是这几天里奶奶都能感觉出来的强作欢颜。
他高兴了,辛绾呢?
默默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扶着奶奶行走在古城灯火里的背影,想着他问的那句话:你还记得我的过敏源啊?
自史馥去世,她开始用小本本记,记到他十八岁。
后来的十年,她再也没去想起,可拿起笔,那些词便源源不断,顺畅地出现在纸上:雌黄、桂花、花生、羊奶、所有禽类的皮、芒果皮、桦树……最后一个是雄黄,在湘西的时候赶上,她添上去的。
期间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用,一气呵成。
有些东西,伴随多年,大约自己都不曾意识,其实已深入骨子里。
她没跟上,他走几步便察觉了,回头叫她,“绾绾,别走丢了,跟紧点儿。”
满街灯火,他的笑容,月明皎皎,光华不敛。
古城路窄,三人并排走不太道德,他把自己后背的衣摆给她,让她牵着,“来,跟着我走。”
像幼儿园小朋友列队时似的,后面的小朋友,牵着前面小朋友的衣服。
她牵着他的衣摆,忽然想起童年爷爷给她扎的那个她最喜欢的仕女风筝,断线飞走,她以为就此失去,还难过了好一阵,结果,两天后,他领着那帮小弟给她把风筝送了回来。
她曾在十八岁那年亲手剪断了自己珍爱的风筝的线,她以为这次,风筝飞得太远,越过太平洋,再也不会回来,可是,谁又把它送回她身边?
嗯,发短信的人,在大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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